游淼勒住马匹,一脚蹬开马镫,翻身下马像个丧家犬般踉跄跑向大宅。沈园牌匾依旧,一名小厮正在擦门,游淼冲上去便给了他一脚,继而哈哈大笑,迈进大门。
“少爷——!”那小厮刹那大喊,吼道:“少爷回来了!”
“少爷!”
所有小厮都被惊动了,哭的哭笑的笑,从四面八方冲出来抱游淼,程光武大哭着过来,游淼站在前院里,长长地吁气。影壁上挂着一串佛珠。
李治锋拴好马进门,又有人道:“锋管家也回来了!”
“回来了。”李治锋淡淡道:“把人全叫出来,舅爷呢?”
“舅爷上扬州去了!”摇光笑道:“太好了,少爷回家了!”
山庄内一片静谧,少了许多人,游淼这才发觉不对,问:“人怎么就剩你们几个了?”
程光武连说带比划,游淼与李治锋才明白,原来江北一打起来,安陆往南撤,乔珏眼见不对,也只得把值钱东西都带到扬州去,暂且避难。数名服侍游淼的小厮却不愿走,各个留下来,乔珏说不动,只得嘱咐程光武,让他们一见势头不对,就火速南逃。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赵超的声音在门外道:“好诗。”
赵超与聂丹这时候才来,游淼说:“聂大哥,三殿下,进小弟家里坐坐罢,都去忙活了!做饭做饭!钱嫂子还在么?也跑了?”
“在在。”光武连声道:“长垣在桥那头张望着,钱嫂子没走,山庄里还留着不少人呢,每天上来打扫。”
游淼领着聂丹与赵超进去,当即便有小厮过来扫榻,烧水,聂丹却面带不悦道:“喝茶就不用了,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军情紧急,若无要事,这便告辞。”
游淼道:“不忙,有要事,聂大哥你先坐着。”
赵超吩咐道:“坐罢。”
游淼给两人各泡了一碗茶,李治锋带着山庄的大地图过来,说:“桌子。”
小厮们便将桌子搬进厅堂,李治锋朝游淼说:“吊桥还在。”
哗啦一声,随着李治锋单手一撤,地图唰地铺开,李治锋又潇洒回扯,铺满整张书桌。游淼对着地图沉吟片刻,说:“这是江波山庄的地图,北到郭庄,南至安陆。南边咱们不管它,北边,有两道铁索吊桥,一道是四年前我刚到山庄时修的,另一道,是去年刚修的,都能走人。”
聂丹似乎明白了,说:“夜袭?”
“有机会。”赵超喃喃道。
游淼拿过墨笔,在郭庄下游打了个圈,说:“这里还有个码头,到了这里,江道狭隘,风浪湍急,是没有办法走船的。”
“唔。”聂丹眯起眼,点了点头。
游淼又道:“咱们可以把人全部撤到江南,两千人,撤完以后,羯人肯定以为咱们全部逃了,就会在南岸扎营。骑兵再从江波山庄北边走,给他们来个背后袭击,从高地冲杀下来。这样他们断了后路,就会被逼到江边。”
“这么一来,羯部的兵就要顺着江走,他们都是骑兵,走上游呢,是泥摊地形,马蹄容易陷进去。只好顺着下游走。”
聂丹马上道:“知道了。”
接着把茶一饮而尽,说:“带我去看看吊桥。”
游淼道:“我还没说完!”
“不用说了。”聂丹道:“出去传令,让弟兄们秘密渡江。”
李治锋却道:“这里。”
说着手指点点其中一处,是江岸的悬崖,说:“如果没记错,还堆着上万斤的石头,可以等羯人来了,再将这些堆在悬崖上的石块一次全部推下去。”
游淼吓了一跳,问:“哪来的石头?”
李治锋说:“去年夏天山洪的时候,长江带下来的,舅爷派人把石头用木车推到悬崖上,预备筑堤用。
外面有小厮探头探脑,游淼便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