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夭寿,先前夏煜划的那道伤疤都还在,这以后我脖子上要有多少伤?虽然说作为男人,我身上留点伤疤倒是没什么,只是这伤处一看就是受人胁迫所致,很丢脸啊。
“师兄!你若伤了凤凤可别后悔!他真的是孔燕的孩子!”这下李行川也体会到了我常有的那份无奈——说真话都没人信。
“住口!你没资格叫燕燕的名字!”李行云一手倒拎着嚎哭的凤凤,一手拿剑指着我。
……你悠着点儿兄弟,那个哭得快断气的是你儿子啊。
“……不对,这个女人……”李行云又看我一眼,终于还是起了疑心,握剑的手由下至上,先挑断了斗篷的带子,顿时失笑:“师弟啊,原来你是个断——”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剑挑开了我的帽子,我看见他的笑容就冻结在了寒风中。
“好久不见,李公子别来无恙。”我说。
“怎么是你!你竟然没死?!你……!”李行云惊讶过后又回头看了一眼李行川,似乎明白了:“那天是你……你们居然是这种关系!”
“哈哈哈!今日这意外收获可真不错!”李行云仰天大笑,“既然是你,那我也不客气了,你哥费尽心思这么久都没找到你的尸体,我这次把你的尸体带回去,也还算得上一份人情!”
“……你能不能先把你儿子正过来,孩子会死的。”凤凤的哭声已经有些接不上气了,我反正对自己死活不抱太多希望,他要把死的我带回去还给夏煜也行。
“我是不懂你们断袖,自己生不出来就不知道从哪儿找个孩子来扮家家?还这么真心实意?”李行云说,好歹还是把凤凤揽进了怀里,另一只手举剑就要杀我。
李行云怎么变成这样了?我一时有些恍惚,那个在牢里对我用哀伤语气讲述李行川过往的温和师兄,和我后来遇到的李行云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等等!”我赶紧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等我问完你再杀都行!”
“……你问。”李行云举起的手又放下了。
“你在牢里对我说的那个遗愿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我问的很真诚。
“此一时彼一时,我从来只相信我认为的真相。”李行云说,“比如当年我去破庙迟了一步,没有找到小川,又比如今天我没有杀你,而是从千重雪的严十二手里寻回了你的尸体,我这么相信,别人也都会这么认为。”
我懂了:“……这就叫掩耳盗铃吧?”
李行云怕是疯了,竟然可以自己蒙蔽自己的记忆,让自己相信自己就是想象的那个样子,以至于真的表现出那些温和的假象,在牢里也许是因为现实太过残忍,他忍受不了那份悲伤,才不得不挖出心底的愧疚来填补,用赎罪的心情抵抗漫长的监禁,可现在他还是这样自欺欺人,就真的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