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把他的脸都擦干净,他的肤色看起来还是比我要黑上两圈。我在房间里躺了几个月,几乎足不出户,而他一直在外奔波没有停过,现在我们站在一起,恐怕再也不会有人错认。
我又忍不住伸手去戳夏煜的眉心,他都昏过去了,还把眉头皱出那么深的沟壑,可戳了好几下,也没能抹平。
方青玉看见了,忿忿地把我的手拍开,叫我老实点别把他再戳出什么毛病。
我就又无所事事,开始胡思乱想,我们今日这一仗是胜是败?是胜吗?夏煜现在就在我面前,没有化作无谓的祭品,我们的目的达到了;可司徒启丧命,那些工匠死了,我们从头到尾也没能跳出宋明光的手掌心,我们是不是同时也一败涂地?又或者无论胜负,只有流的血才是真实的,倘若今日宋明光不打算放我们走……
突然方青玉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招呼在我头上把我打醒,吼我:“好不容易才把弈阳救出来你这就想把他掐死?!”
我这才发现自己越想越后怕,扶着夏煜肩膀的手不自觉地就收紧,就……还真是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赶紧放手,说不然我把他抱起来?
方青玉说滚滚滚我看见你就烦,看见你哥也烦,你们两兄弟凑一块更烦——你抱着他我还怎么下针?
这回与方青玉重逢,我觉得他从前的形象已经全线崩塌,连面子功夫都不做了,本性暴露无遗,张嘴就是怼天怼地怼我还怼夏煜,说好的喜欢我哥呢?已经不分敌我了吗?
唉,可他是大夫,他长得好看,他说的都对。夏煜不能滚,我就立刻听话地滚出了车厢,在十二旁边寻了个地方缩成一团独自忧伤。
第96章 黄土乡村哲学家严十二
十二看了我一眼:“你平时骂我那么起劲,怎么就还说不过他?”
我向他瞪回去:“知道什么叫‘自知理亏’吗?”
十二说:“不知道。”
对话终结。
但是在十二那里不存在对话尴尬到终结这回事,他又问:“你今天干嘛哭着求我不去和宋明光打?”
我还是无言以对。我那时候可能也不太清醒,不知道为什么哭,完全没有思考,司徒启死了,我只觉得他要是去了他也会死,我不希望他死,仅此而已。但是怎么他说“我哭着求他”听起来就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