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光还是一如既往地沉稳,他也一直在这车队里,我醒后却没有立刻亲自找我,而是先派人送来些补药之类,嘱咐我养病。直到第四日,他才终于踏进了我这辆车的车厢,墨远山当即把我放开,起身去外头接过车夫的缰绳,把那原来的车夫打发走了。
我见他过来顿时觉得紧张,他杀死司徒启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下意识就从半躺姿势坐直了,腿也放了下来。
宋明光在我侧面坐下,面上笑容依旧是慈爱又可亲,开口仍是虚情假意的关怀:“弈汐身体不好,不必多礼,躺下吧。”
我其实只是被他吓得坐正了些,没打算对他行礼,听了他的话我就乖乖躺了回去,同样虚情假意地装了一把娇气:“宋爷爷,我浑身都疼,头也很晕,我是不是要死了?”
宋明光拉过我的手,摸了摸我的脉象:“你的内力都散了,又受伤又生病,虚弱是难免的,烧也难退。”
我小声哼哼:“反正也快到家了,死了正好埋进祖坟里去。”
宋明光在我手心里轻轻拍了一下:“没规矩,在老人面前说生死。长林平时怎么教你的?”
我说:“我爹才不管我,他只喜欢我哥,整天让我哥打我,他就在一旁看笑话。”
宋明光没有提鸿雁书,没有提我在外边流传的那许多坏事,仿佛我还不是恶名远扬的千重雪管事,只是九山派一闲人。而我顺着他的话说,听起来就好像真是没礼数的晚辈对长辈撒娇使性,长辈怜爱地为他指正一般。
他永远沉得住气,而我清楚自己没有他那么多耐心,干脆先问了:“宋爷爷,我一生病就特别想爹娘,您替我找到我爹了吗? ”
宋明光反问:“最后一块鸿雁碎玉在九山派?”
我把滑下去的毯子拉回来:“不就在我床底下嘛。”
“弈阳也是这么说的。”
“当然咯,本来就是我告诉他的,要不是我病入膏肓,又瞎又残的走不了,我肯定亲自拿给宋爷爷。”
宋明光又问:“你如何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我才不会傻乎乎地一直回答他:“我都说了实话,宋爷爷该回答我了,我爹和我哥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