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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远山的任务不出所料地失败了,李家家主始终坚称自己手中没有碎玉,甚至当着墨远山的面大发雷霆,过后又哀叹自己尽心尽力却不得一分信任。
作为鸿雁书同盟,按约定谁得鸿雁碎玉就该上报上交,而李家得了线索却还反复拿一块来历不明的玉坠子几经打磨来假冒碎玉,试图将其交给宋明光,宋明光鉴定过后认为李家作假,却不肯说破,只责备李家疏忽大意,要求重新递送。而李家就此赔罪道歉,声称此番严格审核,先将真玉送去藏枢阁检验,就这一验,拖了四年。宋明光不急,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派人去催一催,而这“催”,一定也是催不动的。
墨远山早就料到会是这般结果,因此也没有为此沮丧,客客气气地进门,客客气气地离去,无论李家掌家如何发作,他都没有失礼。
这次远行历时近一月,没有意义但很轻松。墨远山回到都城,也不急着去鸿雁书复命,先拎着一对镯子、几本小说还有一包糖晶兴冲冲地翻进了墨家偏院。
墨远山从院墙上跳下来,落地之时周身内力激荡,将一层落叶托起,向四周吹散,翻滚几圈,很快又重归寂静。
偌大的院子里铺满了落叶,只有落叶,没有人声。
墨远山感到了疑惑,几乎是瞬间就列出了所有可能的情况。好的,坏的,许多个猜测在心里盘旋着,绞得有些发紧发痛。
冷静些,没事的。墨远山努力让好的猜测占据了高地,把坏的猜测挤到边角去。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六太太的房门。
桌上的点心盒子还摆在原位分毫未动,床头的两件衣服也还是墨远山一个月之前叠成的样子,余香早已散尽,点心腐坏,各处置物的面上都积起了一层浮灰。
和毫无人气的萧索庭院一样。这房间,很显然一个月都没有人来过。
墨远山轻轻阖上了门,强压下心绪翻涌,脚步渐快如飞,奔去墨远夕的房间。
墨远夕的房间里也没有人,书桌上的笔胡乱搁着,砚里的墨已经干裂成一块一块的薄片,铺开的宣纸从中撕开,拼凑起来还能看出是一幅只画了一半的山水图。
靠近桌子的地上是六太太的针线盒,细细的各色棉线卷散落各处,桌子上摊着一件只补了一半,还挂着针的旧衣裳。这件衣服正是墨远山的。他记得自己衣服上这条口子,是出去做任务时,被暗杀目标的剑划破的,他肩上相同的地方,疤痕也还在。
墨远山的呼吸变得急促,被自己内心种种猜测冲击得有些站不稳,晃了两步扶住了门。
他想了好一会儿,猛地伏在地上,细细看过每一处,才慢慢放松了全身紧绷的肌肉,从地上爬起来,一呼一吸地吐纳,平复自己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