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修双手攥着他的刀,仰脸他看:“殿下,冷静下来,听臣说。”
李奉恕低头看王修,眼睛血红。王修宁静深邃的眼睛仰视他:“殿下,右玉被鞑靼围城算来在天承十月前,正是先帝驭龙宾天陛下接掌大宝之时。再然后……金兵围城,宣府总兵大同总兵都来勤王,山西境内兵力薄弱。原先是有卫所的,传递战报消息,只是先帝走时朝廷清洗锦衣卫,京外卫所全部受牵连,信息渠道全断了。臣自然知道这所有都不是战报迟滞三个月的理由。可是殿下,您想想,即便是这份战报,也是右玉被围三个月后才发出来的,必定不是第一份,前后送战报的人多半被鞑靼截杀。这份战报一路出山西进京城,披沥鲜血,终究到您手中,因为总有人坚信您必须要看到它,肝脑涂地,在所不辞!看在这些人的份上,殿下,守住心智,冷静下来吧!”
李奉恕血红的眼睛淌下泪。
王修双手鲜血淋漓,声音轻柔和缓:“殿下,右玉军民还有希望,您要救他们。”
李奉恕手一松,血色的雁翎刀直直摔在地上。李奉恕扶起王修,王修顾不上剧痛,用胳膊搂着他:“好了,好了好了。”
兵部侍郎蒋松亲自领兵配合大同新任总兵冯叶驰援右玉,陆相晟上书赈灾粮进展顺利,要求襄助援军。
鞑军已经包围右玉将近七个月,自己也是兵力疲怠。两军甚至未有对接,鞑靼主军从杀虎口撤退,押后部队和大晏突击先锋发生冲突。
奉摄政王令,先锋部队每个人背着炒面和水。晏军和鞑军在城外一番苦战,鞑靼无心再战跑得七七八八。
陆相晟在城下大喊:“有人吗?有人吗?我们是大同镇军,我们救你们来了!”
右玉城门表面破破烂烂,就是不倒。陆相晟近乎咆哮:“右玉开门!大同镇军来了!右玉开门!大同镇军来了!”
旁边有人忽然道:“右玉里……还有人吗?”
陆相晟道:“把晏旗挑起来,把所有旗都挑起来!”
大晏尚火德,所有晏旗全部红底金线,此时在空中寂静地翻飞,仿佛滴着血的招魂幡。林林立着,全都是刀劈斧凿金线刻的“晏”。
忽然有哭声。
先锋部队面面相觑,他们听见压抑嘶哑的哭声,微弱得似乎不在,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陆相晟命所有官兵齐声喊:“大晏军队进城!全部避开!大晏军队京城!全部避开!”
他一声令下:“炮轰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