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大夫微笑:“鹿鸣。梅花鹿的鹿,鸣叫的鸣。”
汉话不是弗拉维尔母语,他得先想一想梅花鹿这个词什么意思。小鹿大夫摊开他的手,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字:“鹿。鸣。”
火烙子兹拉兹拉烫着弗拉维尔的手心。
许珩忽然冲进来:“鹿御医,登州来了命令,要你马上动身过去。”
小鹿大夫马上起身,弗拉维尔猛地一握手,正握住小鹿大夫的手指。小鹿大夫安抚他:“别急,我去登州一定会照看雷欧的。你好好养伤,听其他大夫的。”
小鹿大夫拽出自己的手指,背起大药箱,跟着许珩离开。
弗拉维尔躺在床上,咬着牙吃力坐起,挪动着下床,光脚踩地,痛得冒汗也顾不得,竭尽所能地快速挪到窗前,究竟赶上了小鹿大夫走出医药院的背影。
弗拉维尔靠着窗棂,对着那个方向,静静地看。
鹿御医赶到登州,登州本地医生都在救治伤员。小鹿大夫心想在登州也要弄个医药院,反正有宗政鸢,就狐假虎威呗。辽东来的将军挨了一箭,箭头带倒钩起不出来,越动血越涌,登州疡医束手无策。鹿太医擅长取箭头治金创,小鹿大夫这方面也不差。他立刻穿上白衣服净了手,也不管登州医生们的眼神,只是去检查箭头位置。卡进骨头缝,有伤及内脏之虞,必须切个长切口。做切口有风险,要避开大的血脉。人眼看不穿皮肉,只能靠经验。小鹿大夫老练地安慰光着上半身的伤员:“将军,你且忍一忍,咬着这个软木棍……邬将军?!”
邬双樨神志清醒面无血色,眼泪和冷汗与血一样失去控制。大夫们试过多次没法把他背上的箭头起出来,他双臂抓着床栏,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血再流下去邬双樨就活不了了。小鹿大夫用火燎了小刀,对其他大夫道:“待会儿按住他。”
邬双樨冷声道:“小鹿大夫你下刀便是。”
小鹿大夫闭上眼冷静几许,回忆以前的经验,利索地用刀一割,刀头一撬一挑左手往外一拽,邬双樨全身筋绷起大喊一声,一股血喷到小鹿大夫口罩上,小鹿大夫左手血淋淋举着箭头喘息:“起出来了。”
所有大夫吊着一口气看小鹿大夫起箭头,这一下都劫后余生跟着喘息。小鹿大夫把刀和箭头放在托盘上。最困难的过去,接下来是看是否伤到内脏以及缝合。
邬双樨终于昏过去。小鹿大夫专心缝伤口,听见邬双樨嘟囔。炮?袍?
袍子?
鹿鸣没想到辽东来的将军是邬双樨。当初被他和周烈拎去给摄政王殿下治手,想起来已经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