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王修就头疼。今天他不当值,来的是赵盈锐,提着笔低着头往回缩。
昨天舅舅跟他品了一顿茶。舅舅讲究,茶叶和水有讲究,泡闷也有讲究。赵盈锐从来喝不出差别。何首辅什么都没说。不多时又来几个官员,有的赵盈锐认识,有的根本没见过。何首辅并没有让赵盈锐出去,赵盈锐垂手站在一边听着。
景庙大规模清洗武官,导致军中几乎无人可用。成庙拔擢一批能打仗的文臣和武官,宗政鸢就是那个时期起来的。成庙身体日渐衰弱,朝廷清算“魏逆”屠杀卫所和东西厂,山东竟然被波及最小。恍然醒悟回头一看,成庙用最后一口气保下山东了。
何首辅慢慢问:“和宗政鸢一个时期的文武官,都有谁。”
陌生的官员回答:“陆相晟,周烈,……白敬。”
何首辅捻胡子的手一停,书房内熏香悠悠冒烟,赵盈锐脑子里轰鸣,耳朵边上还是皇极门下那些士兵的呼喝。他不能不往太宗那边想,摄政王改朝换代——其实也挺容易的。
赵盈锐无知无觉地开始发抖。
下朝,宗政鸢走下高阶蹬蹬几步上前拎起赵盈锐。赵盈锐一肚子心事被宗政鸢吓蒙了,在他手里鸡崽子似的。宗政鸢蹙眉:“丧。笑一个。”赵盈锐瞬间脸色一变,士可杀不可辱,当他是卖笑的?宗政鸢伸出两个手指,抵在赵盈锐紧绷的嘴角,往上一岔。他看赵盈锐的脸一上午,就是不得劲。现在终于舒坦:“多笑。”
赵盈锐激烈反抗,宗政鸢松了手,赵盈锐一脸愤怒。
“你舅舅不来,就放你来打探消息,酸唧唧的小家子气。要来大方儿地来,这闹得跟耍性子回娘家似的,难不成还得摄政王去府上哄?”
赵盈锐指着宗政鸢手指颤动:“你你你你你你才回娘家……”
宗政鸢非常泰西式的一摊手:“我娘家在山东。”
摄政王忍无可忍:“什么乱七八糟的!”
宗政鸢亲切一拍小赵肩膀,拍得赵盈锐一颤悠:“跟你舅舅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他肚里撑不了福船好歹也得有艘游艇。不要把事情办得馊了,闹脾气闹到现在,差不多得了,啊。”
赵盈锐气得想昏厥,硬挺着一口气就是不倒。
出宫宗政鸢直接出城找周烈打架,李奉恕记挂着那几个愣头青干活怎么样,骑着飞玄光冲回家。王修头疼一上午,快中午才好些,恹恹地喝一杯茶:“早上周烈的传令官来了,周将军有事请求入城上奏。”
李奉恕站在王修身后揉他的太阳穴:“很久没一起吃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