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芝龙罪大恶极,自古罕见,福建总督泣血遥叩,乞求摄政王主持公道,肃清大晏官场,清除曾芝龙这一罪不容诛的逆贼。
天蒙蒙亮,已经有大批朝臣立于午门外。还未到御前问政的时辰,臣子们静静肃立,只是看着巍峨的宫门。
不杀曾芝龙,朝野不服!
何首辅在家摔了茶盏,茶水溅到他的衣襟上。他预料到惊涛骇浪将要到来,朝廷,内阁,怎么可能平静地接受一个“研武堂”?只是没想到居然是一浪砸在福建!不光针对研武堂,还要除掉内阁首辅。从成庙开始他心里就有数,能爬到首辅这个位置最重大的原因是他田产少,与土地勾连少。出仕之前是他家境贫寒佃租为生根本没地,出仕之后是他职务地位根本掺和不上世家出来的官员圈子。入阁之后他心里就明白了,成庙不希望内阁首辅攥太多土地。土地不行就海面——这一浪砸在福建,要动何首辅的根基了。
赵盈锐心惊胆战,金兵围城时他都没这么恐惧过。外敌只是让人害怕,自己人的暗箭让人心寒骨冷。
他再年轻也看明白了,有人铁了心要把曾芝龙谋反坐实,坐死,做成三大案一样的案子!曾芝龙一倒,牵连研武堂与海面的臣子,可见未来的日子。这一切的斗争其实都只为了两个字:土地。
摄政王终于要动全国的土地了。白敬陆相晟做了什么?杀的杀,抄的抄,真管用!多少人夜不能寐!
他战战兢兢地看着烛火下的何首辅:“舅舅……”
何首辅闭上眼,再一睁:“你不必去武英殿当值了。”
书房四周墙壁的影子被烛火拉扯,围着何首辅群魔乱舞。何首辅平静地转身,戴上乌纱官帽正一正,抬腿走出书房。
老天垂怜,曾芝龙千万不要在福建干出什么出格的。只要没有真的杀进总督府,一切还可转圜。
陈冬储一听曾芝龙谋反,当即昏了过去。寿阳公主忙着请大夫,坐在他身边打扇。陈冬储不能不昏,陈家把身家性命都押给摄政王,陈春耘反个屁。陈春耘没反,京中却在传曾芝龙反了,那陈春耘在福建凶多吉少。陈冬储睁开眼,奄奄一息地看着公主:“殿下,快进宫去问问,大哥怎么样了?”
寿阳公主低叹:“天都没亮,宫门未开,我进不去。再说宫里未必比摄政王知道得详细,摄政王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陈冬储冰凉的手握住公主的手:“我大哥必然不会谋反,他处境危险了,曾芝龙不是什么良善……”
寿阳公主眼前闪过曾森圆圆胖胖的小脸。她和太后都喜欢曾森,稚子无辜,如果曾芝龙真的反了,曾森在宫中要如何自处。
陈冬储急糊涂了:“快去鲁王府,殿下快去鲁王府问问摄政王,我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