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门外, 十三道御使一百一十人跪着大声背诵太祖亲笔御制。
三法司外, 登闻鼓凶悍的声音一下一下锤击着帝国的心脏,直达云霄。
同在承天门外御街上,声嘶力竭的两种声音,东西对峙, 遥遥相望。
“曾芝龙冤,曾芝龙未反!曾芝龙冤, 曾芝龙未反!”
武英殿上, 在可怕的寂静中,摄政王微微一笑:“登闻鼓,终于又响了。陛下知不知道登闻鼓?”
皇帝陛下一愣一愣的:“太祖爷爷立在三法司门口,登闻鼓一响, 天子驾前审案, 推诿延误者欺君论处……”
自来登闻鼓并不是那么好敲的,“登闻三击血沾襟”, 下一句却是——
皇纲一日开冤气,青史千年重壮心!
摄政王站起,面向群臣,对张敏喝道:“还等什么!把击鼓鸣冤之人带上殿来!天子驾前审案,就在此时,就在此地!”
张敏领命奔出武英殿,摄政王越笑越狰狞:“登闻鼓伸民冤平曲直,是国法,更是祖制。”
武英殿跌入深渊,小皇帝突然感觉不到任何声音。他坐在宝座上,抬头看站在自己身前的六叔那挺拔的背影,风匍匐在六叔脚下,六叔赤炎火红的常服袍子边儿一荡,拍着黑色的靴子。
三个瘦骨嶙峋一身破烂的人挑着扁担,踉踉跄跄地走进金碧辉煌的宫殿。其中领头气度很好的人自称闽军头,递交一张皱皱巴巴的纸:“这是福建海防军陈同知的亲笔奏章。”
他们本来是四个人,为了保护这封信,在路上去了一个。
剩下三个。
富太监端着托盘呈上那张皱皱的纸。摄政王一挥手:“王修上来验看!”
无声无息当值的王修躬身上来,查验陈春耘奏章。确实是他本人笔迹,从内容上看,陈春耘发了两份一模一样的文书,一份走研武堂驿马,另一份……走清远都冲锋舰船的海路。
“温州府回报,并未接到任何从福建府出来的研武堂驿马。”王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