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赫云叹口气,立刻动身准备前往谷城。马又麟立刻道:“我要跟着大人去。”
秦赫云拍他的肩膀:“我带着你两个舅父去即可。你守好四川以策应。如果发生意外,耿纬明指望不上。”
耿纬明参秦赫云的折子进京之后连个屁都没有,石沉大海了。现在京中局势丕变,曾芝龙无罪有功,研武堂一脚踩着内阁和六部。耿纬明听说京中杀大臣杀得血腥冲天,行刑处方圆一整片土地被血浸没几寸,一铲子挖不透。京中多久没出现这样的事情,有些坊间传,那位回来了。福建从总督到知府,全都被清洗得干净。刘次辅干脆不再与他通信,连幕僚代笔都没有。
耿纬明直接就倒了。秦赫云还去探过病,确实不是装的,脑门上搭个手巾把子,奄奄一息。耿纬明一看秦赫云,涕泪滚滚:“秦总兵能念着同僚情来看我,真让我惭愧,惭愧!只望咱们日后摒弃前嫌精诚团结,佐君惠民……”
耿纬明恨不能自己掌自己的嘴,没事儿参秦赫云私交藩王干什么?秦赫云就是靠着蜀王财力才对土地要求不大,像白敬和陆相晟在北边为了军垦地全都杀疯了。蜀王一日支持秦赫云,四川土地就能一日安稳。这么多年他手上经营的土地简直是催命符,秦赫云要是不靠蜀王自力更生肯定也得查土地,一查土地四川总督耿纬明不会比福建总督胡开继强!耿纬明打定主意,安抚秦赫云,绝对不能再交恶,慢慢地把自己手上的土地不声不响盘出去,刘次辅那些就放着,真有那么一天刘次辅想跟他撇清关系,没门!
秦赫云弯腰看他,冷着脸:“耿总督好好养病吧。”
耿纬明就差嚎啕大哭。总爷爷,不对总奶奶,日后还得指望你救命呢……
秦赫云看耿纬明,她天生的冷峻,看得耿纬明胆战心惊。心跳一快,面上气色竟然好不少。
“耿总督身子好些了,就去看看甬道边上的戒石。太祖的话,得听。”
秦赫云离开,耿纬明被她吓得够呛,歪在椅子里苟延残喘地想戒石怎么了,戒石上太祖说什么来着?他混混沌沌地想,想了半天,突然想起来,进四川总督府的那天,他确实看到了戒石背面依着太祖御笔刻着的大字:
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那时候耿纬明一直在犯愁还京债。京债越借越多,利半其本,利滚利雪上加霜,又不得不继续借下去。上下打点,给上级做寿以孝敬,给下级施恩以拉拢,还要撑起官衙皂隶洒扫车夫轿子。
耿纬明病恹恹地歪在椅子里,捂着脸,颤抖着似哭似笑。
秦赫云率领一部分白杆兵,带上两个兄弟,千里迢迢出石砫,渡江过山岭,行军至湖广谷城。
在谷城营寨前,秦赫云一人长枪立马,声音冷淡:“四川秦赫云受降来了。”
湖广总督配合秦赫云坚壁清野,张献忠部队驻扎在谷城难以为继。守门的叛军将领看她一人一马,非常怀疑:“你真是秦赫云?”
秦赫云难得一笑:“秦赫云敢来受降,张献忠倒不敢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