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悬高树,薄暮入青峰。
段寒生站在“玉泉洞天”外等待,上官离华贵的马车乘着风,“咯吱咯吱”迎面而来。
那车似乎长了眼睛,即将路过段寒生时,堪堪停了下来,轿帘掀开,圆润张扬的女声从里头传来:“上车吧。”
她怎么像是提前知道似的。
段寒生虽觉得诧异,但还是踏上木板走了上去,发现小秦隐也在里面坐着。
与其说是坐着,倒不如说是靠着软垫熟睡。
段寒生捏了捏他圆鼓鼓的红脸蛋:“你怎把他也带出来了?勿须长老说不定还滞留在莫阳县里,危险得很。”
上官离一把将秦隐扯了回来,靠在自己身上,如此一来,段寒生的手便触碰不到他了:“本少主自然有法子保证他的安全。”
段寒生抿着唇,看不透上官离的用意:“秦隐从小无父无母,只有那只小兔子陪伴左右,他性格温顺无害,既然成了你的药童,便是对你有用,莫要再欺负他了。”
“你觉得本少主在欺负他?”上官离柳眉一挑,娇笑道:“我那是喜欢他。”
说罢,自己伸手揉着秦隐软绵绵的脸蛋:“看来你还不懂。”
段寒生怔道:“不懂什么?”
上官离狡黠一笑:“你那日不是问我治寒毒的方法?怎么,是退却害怕了?还是根本就不愿意?”
段寒生咬着牙道:“说得轻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帮着他隐瞒糊弄我。”
上官离捂着唇,发出“啊”的声音,讶异道:“钟清墨都与你说了?”
段寒生眯着眼试探道:“不然我如何知道的?”
马车正好路过坑坑洼洼的泥地,颠簸得厉害。
上官离感受到震动,皱了皱眉,顺道把秦隐护进怀里,缓缓道:“那本少主的事,他也同你说了?”
段寒生假意颔首:“没错。”
“那——”上官离勾唇:“本少主是男儿身的事,你也知道了?”
“什么?!”
段寒生险些以为自己耳鸣,或者是听错了。
“本少主是个男人啊。”上官离眨眨眼睛,观察了段寒生一会,歪着头做无辜状:“什么嘛,钟清墨明明就没告诉你,你果然在套话。”
——他是男人。
——不仅爱欺负秦隐,现在还抱着他。
——上次竹溪院中,秦隐还哭着说他屁股疼。
——既不是被打了,也不是吃了泻药拉肚子,更不是长跪不起。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段寒生反应过来后,整个人都僵住了,差点没晕厥。
他以为上官离是个小姑娘,若是喜欢他,不仅能护着他,还能正儿八经地娶妻生子,不再受天岐宫人欺凌。
如今上官离是个男人,他想要,虽然也能护着,只不过看小家伙可怜兮兮的模样,恐怕是被压在下面受罪的那一个。
上官离看他脸色便了然了几分,语言间带着一股淡淡的酸气:“你们关系还真是不错,昨夜他在本少主身下躺着,还哭着喊你来救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