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里面的话……”盛烟对照的图纸继续挥笔,“银球里,有一盛放香丸的香盂,以内外两个平衡环来承载,两环之间可活动,外环与银球、内环与向盂之间分别用活轴相连着,因此可灵活转动,轴与轴要互成直角交叉的角度……如此做来,才可让香球无论如何滚动,里头的香盂都会因为其自身的重量而保持水平……这样,焚香时香盂的香丸和香灰都不致外漏而出……”
盛烟放下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如果这个香球能够做成功,不但可随意悬挂在任何一处,还能直接放进被褥里熏香……因为无论如何滚动,它也不会洒出香灰来,比起以香炉熏被要方便了许多。
“到时……定会让夙吓一大跳。”盛烟银铃般的笑声在房中回荡着,看了看这份图纸,未免遗失,他又依照着画好并抄录了一份,藏在了暗砖底下。
又过三日,龙碧飞算算日子差不多了,让盛烟收拾好所需衣物,两人乘坐着马车,在萧瑟的秋风中启程,赶往西北詹东城的岑府。
盛烟看着越来越远的龙府大门,心思深沉地半合起眼眸——
等我再回到龙家之时,便是那彻底反攻清算之日了!
第69章
岑府坐落在西北詹东城,西北景致自是与江南格外不同,辽阔广袤,河流山川较之永嘉,就好比是豪气干云的男子较之温婉娴雅的绣女。一个是大刀阔斧披砍而出的壮丽山河,一个是纤细银针下勾勒的瑰秀画卷,两种韵味,两种风情。
盛烟坐在马车内,前一刻还在与龙碧升品段今年各个世家所出的帐中香,那一刻就被窗外一马平川的风景所吸引,睁大了眼睛凝视着,一眨不眨。
龙碧飞是来过西北两次的,但皆是匆匆而行,这次既然只为私事,也想多停留几日,便任由盛烟喊住车夫停下,跳下马车去骑马了。
驰骋在这样的碧空和平川上,盛烟才恍惚明白了,为何岑舒砚宁愿去边关做一个小小的参军,夙又因何愿与自己的将士甘苦与共、共赴沙场。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豪情千尺满溢于胸腔,万丈雄心激荡在天地间,哪个男子不向往!
比起江南水墨淡彩的金秋,这里的深秋很是萧索,然而却丝毫不令人感觉到沉郁,置身于这里只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便会忍不住放开了心绪,化为一片树叶飘荡在风中,任凭眼前的树影、黄土吹散了一切。
“大哥,我喜欢这里!”盛烟对着车内的龙碧飞喊,拉着他也要他出来骑马。
龙碧飞拗不过,便跳上一匹枣红良驹,甩开马鞭,追赶着盛烟而来。
盛烟回头看着龙碧飞逐渐舒展的眉头,嘴角也勾起了笑意。大哥真该多出门走走,对他有好处,这里自己尚且如此喜欢,二哥也定然会更加喜爱……他最向往的不就是做天上翱翔的飞鹰么。
“盛烟你慢点!”龙碧飞对他的骑术可是不放心的,盛烟的腿现在看来貌似全好了,走路已经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每逢变天的时节,还是难免钝痛,教会他骑马,还是他和碧升当初商量了几日才答应的。
盛烟也知道自己有几把刷子,缓了缓缰绳,两人并驾齐驱了一阵。
“大哥,这儿距离边城玉容关远吗?”他指着西北问。
龙碧飞淡笑着望过去,道:“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有两条路可以去,看你怎么走。”
“哦,这样啊……那里的风光也这般好吗?”盛烟想起夙和岑舒砚都在边关呆了几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他们两个会不是认识的?
“我可没去过玉容关,所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色,指的就是那一带了。”龙碧飞调转马头,“该回去了,快要天黑了!到了夜晚这里的景色可就让你说不出美了,会变得森然可怖……如果越不过这道山,到了半夜伸手不见五指,亦是完全有可能的。”
“不会吧?”盛烟惊讶地吐吐舌头,乖乖跟着他回到了马车那儿,车夫也提醒他们要快点翻山,“这山头不大,但是最近有流寇出没呢,两位少爷还是多加小心!”
流寇?龙碧飞想起岑舒砚在信中提及过的,点点头道:“那就快些上路吧,拴上两匹马,也能够快些!”
他们今次出来并未带什么下人,只有两个随行小厮,车夫是龙家的老车夫了,西北这带是他的老家,对这边的地域很熟悉。
盛烟坐回到马车上,锤了锤自己的腿,“下了马才觉得腿软了,看来我今后得找机会多练习骑马?”
“你有必要把骑术练的那么精么?”龙碧飞促狭地看着他,“是怕被谁比下去了?”
“只是比较方便……我又没说要和夙比!”盛烟不假思索地回了嘴,说完才发现自己根本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龙碧飞干笑了两声,撩开车帘往外看,发现天色忽然就黑了下来。
“奇怪了,怎么这么快就黑了?”盛烟也跟着看了看外头。
车夫回过头来皱眉道:“不得了,看这架势,怕是要遇上黑风了……大少爷十少爷坐好了,我要甩开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