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寿春公主,每日饭後,必要与他闲话消食一番,方放他去休息。她从不提尉迟睿之事,只是东扯西拉的讲些永安侯府的历史和朝中之事,倒让庄净榆开始慢慢了解到尉迟家在朝中的处境和为官的不易。
西泠城离边关本就不远,走上七八日,也就到了。
现任边关主帅正是尉迟睿那三夫人江文蕙的亲爹江元胜。一早探子得到消息,便派了副帅列队迎接,把一行人送进驿馆休息。
寒喧已毕,寿春公主忽然不冷不热的说了句,“江大元帅忙於军务,还如此劳神费力的招呼我们这孤儿寡母,劳烦将军回去,代本宫向他赔个不是。”
这还是庄净榆第一次听到寿春用如此语气说话,话虽客气,但内里的指责之意却是显而易见。他微微有些诧异,不解为何她突然发难。
那副帅周大猷却是知道朝中规矩,今儿来时便知道这差事不好当,此刻僵著一张脸,大气也不敢出。
且先不论永安侯,单凭眼前这位,怎麽说也是当今皇上的亲姑姑,先皇的嫡亲公主,身份尊贵,非同一般。她既亮了旗号出来。只要没有战事,江元胜便该率人亲自来迎。却如此托大,指派自己前来,这分明就有轻视之意了。
而江元胜心里也呕著一股气,他自恃拥立有功,亲女江文蕙本来是想送进京中做贵妃,却不料被宣帝指给了尉迟睿,虽有诰命在身,但只是个妾室。和尉迟睿连翁婿都算不上,若是见了面,按著贵贱官职,他还得向尉迟睿行礼,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故此,怎麽也不肯出现。
尚有一层说不出口的理由是,尉迟家世代在边关为帅,威名远播,在军中威信很高,就是尉迟睿,虽未从武,但之前可也掌著兵部尚书一职,年初才刚刚退出。这边关虽在他这几年的经营里,固若金汤,但里面也有不少人并不卖他的账,要是自己当著众人的面对尉迟行礼,那这个面子里子可都折大了。
尉迟睿当然深明其中的道理,此刻一笑,接过母亲的话,“周将军,虽蒙陛下恩典,但我母子来此边关祭祖乃是私事,实是不敢惊动江大元帅,就请周将军回去给问个好,带个话,我们自会行事,不劳江大元帅费神了。”
这……周大猷额上的冷汗已经涔涔而下了。
人家这是奉旨祭祖!
连皇上都有赏赐,给了面子的,你一个燕云关的主帅居然不给面子,这不是成心拆皇上的台麽?
第七一章 忠烈祠里
“老周将军可还安好麽?那恶风之疾可轻了些?去年可巧有人送了副虎骨来,我想著几位老将军用得著,便都配了酒送去。老将军用过了吗?功效如何?”尉迟睿关心的是周大猷的老爹,那可是尉迟临风手下的铁杆部下。
“好!很好!多谢侯爷惦念,家父时常提起,很是感激。”周大猷却连背上都汗透了。要是让他那火爆脾气的老爹知道他今日干的这好事,恐怕能抄起家夥狠揍他一顿。
尉迟睿还不肯放过他,呵呵一笑,“不知令郎在工部可好?啊!府上二公子也该入闱了吧?可有中意的去向麽?要是不嫌弃我这侯爷无用,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
这一番软硬兼施,摆明了就是告诉你,你一家子都在我手心里捏著呢!
周大猷两腿战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末将,末将知错了!”
尉迟睿故作惊讶,“周将军何错之有?快快请起!”却不伸手拉他,任他在那儿跪著。
庄净榆在一旁瞧著,还真是受教。
此时杨商进来禀报,“启禀老夫人、侯爷,好些将军来看望您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