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园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瀑布假山,景观宜人,慕容德音见地面平坦,便让丫鬟在大门处等候,自己推着轮椅进入其中。
深入花海小径,竟如同进入阵法,迷踪乱眼,只有花朵缤纷,慕容德音便停下来回想路径,闭目思索破阵之法——好歹,人家也是跟幽泉学过阵法的。
高山流水般的琴音自花海深处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慕容德音睁开眼睛,双手扣动椅子两侧木轮上的铜环,推动轮子缓缓朝琴音传来出滑去。
琴音来源乃是一个下坡,位于人造瀑布边际,波光潋滟间一方圆亭矗立,亭内琴者白衣胜雪,黑发如瀑,一张玉琴在他纤纤玉指下发出了动听的仙音,慕容德音坐在坡上下望,虽有石阶小径通往下方,可对于他来说却是天堑。
“少主端来得巧。”抚琴者早已察觉到他,停住手,缓缓抬起头,果然是拓跋武尊,两人四目相望,拓跋武尊淡淡一笑:“亭中有茶,何不前来一叙。”
慕容德音微微蹙眉,看着自己的轮椅。亭中却飞出两根金线,灵蛇一般缠绕住轮椅的左右两边,随即,只见金线传力,轮椅竟然凌空而起,被金线牵引,最后稳稳落在亭内。
“好功力!”慕容德音不禁赞叹。
拓跋武尊眼中略有得色,请他入座,两人倒了茶,对着瀑布流水书茗聊天。拓跋武尊道:“几日休养,少主脸色似乎好了很多,看来你的那位兄长侍从倒是对你很尽心。”
“尊主的气色也是略有好转。”慕容德音举起莹白茶杯,波澜不兴道。
“果然瞒不过你的眼睛——”拓跋武尊打量着这个有着坚毅意志和卓绝才智的残废青年,“冷魂让你独自前来,果然是有他的计算。”
“观察尊主气色,我想尊主也许在最近曾经有走火入魔的经历,加上先天体质亏欠,瞒得了别人,但是瞒不过德音。”慕容德音噙了口茶,又赞道:“好茶。”
“所以,你要说什么?”拓跋武尊不动声色道。
“彼此合作,互惠互利,唯有魔教火麒麟毒能引导尊主体内乱流的内力。”慕容德音道。
“区区火麒麟毒,还不足以打动拓跋。”拓跋武尊眯起眼睛,“若要结盟,还请少主拿出更多的诚意。”
慕容德音放下茶杯,则问:“我好奇的是,究竟要怎样,才能让拓跋武尊对我心悦诚服?”一句话,竟然霸气十足。
拓跋冷笑道:“呵呵,你有让天下人都归附的气魄和才智,但是那对拓跋无用!自从我出生以来,我就注定是王者,就算你任天狂的后人,你那虚名对我亦是无用。我是强者,强者的下场,就是死在比自己更强的人手中,而非卑颜屈膝!”
“哦?”慕容德音听他口气决绝,“你真以为,这世上再也没有能打动你的东西了么?”
“少主以为呢?”拓跋武尊眼中一闪而过的神色,令慕容德音扬起嘴角。
只见德音悠悠道:“私以为,要让一个人信服敬畏,就要对这个人了如指掌,如同了解自身。尊主说是么?”
拓跋武尊果然目光闪烁,语气略有改变:“你知道什么?”
“呵呵。”慕容德音倒是卖起了关子,“只是欲望。若要操纵一个人,再也没有比操纵他的欲望来的有效。拓跋武尊天下称雄,却也是人,是人就会有欲望,再清心寡欲的人都不能避免。”
“我发觉,我确实小看了你。”拓跋武尊终于被说中了某部分心事,目光越发闪烁。
其实,德音根本茫然无比,他哪知道人家有什么私密欲望啊?他感到忽悠拓跋武尊就像在刀剑上跳舞一样,越来越让人冷汗直流了。
拓跋武尊此刻缓缓道:“但是你忘了,既然你可以掌控我的欲望,我又何尝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慕容德音,单不说我现在就有将你收拾的能力,你的弱点早已昭然若揭!”
“你以为,你所看到的就是我的弱点么?”慕容德音依旧恬淡。
拓跋武尊则道:“真真假假,故布疑阵,我们便等着看,谁才会笑到最后。”
“哈,”慕容德音突然轻笑,“不用了,我已经在笑了。”
“狂妄的人。”拓跋武尊斜睨他,嘴角带着嘲笑,倏然转身离去,竟然丢下慕容德音一个人在亭子里,端看他一个瘫子如何上坡回去。
待拓跋武尊足尖一点掠上坡,慕容德音则在他身后道:“低劣的侮辱,就是拓跋尊主的手段么?”
拓跋武尊眉头一蹙,回过头来,与他隔着丛丛繁花相望。两人都是深不可测之人,风起,花瓣纷飞,拓跋武尊终究一笑,竟然真的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慕容德音望着他离去,然后,仰面躺倒了。
什么?这就是龙策他们推崇的社交调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