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瓜忽然又正色问,“王爷,要不,奴婢去一趟顺天府,把崔老板捞出来再说?”
我伸着胳膊,黄瓜把我的腰带系好,打正了,又把那个沉死人不偿命的蟠龙玉佩从旁边的托盘中规规矩矩的请出来,挂在我的腰带上。
听黄瓜这么问,我摇头,“先别管他。我们先进宫,等我把我娘的事问清楚再说别的。只要我娘成了贵妃,他崔碧城就是想在顺天府于正那里蹭晚饭都不成了。”
因为穿着朝服,还环佩叮铛的,到宫里谢恩还要重仪表,所以只能坐轿。
我的大轿就停在王府中门内的空地上,从内室过去还需要穿过回廊,沿着湖水岸边过去,那边没回廊,天又开始下下雨,这个时候小莲撑了一把伞站我面前,活像一个烟雨深山中的香菇。
小莲下了一步台阶,“王爷,我送你过去吧。”
……
“好。”
我不知道小莲到底是谁,我只知道他是色目人。我曾经有过很多种想法,他可能是老三羽澜搞来毁我的人,他是高昌人,是刺客,更有甚者,他就是阿伊拉那个从小就到西域大光明宫学武的弟弟莫雀。
可是……不知道怎么了,我总是有一种非常模糊的想法。
似乎,我之前想的那些都不对。
小莲,似乎谁也不是……
但是不管他是谁,我总觉得其实他不是来害我的。我既然买了他,他既然已经进了我家门,大家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大家可以一起承担,要不然,这个所谓的‘家人’又算什么呢?
“小莲。”我一抓他的手,他的手温暖而干燥,“我现在要进宫一趟,等我回来,我有话对你说。”
……
“好。”小莲把伞撑在我的头顶,“那我请凤大人做一些小菜,留着给王爷做宵夜。家里的饭,吃着暖胃。”
等我坐进大轿,轿帘放下的时候,小莲正好收了伞,细雨打在他的脸颊上,琉璃珠子一般的眼睛笑意盈盈的,却像一匹狐。
我进了宫却没看着我爹,我一肚子拍马屁的话愣是半个字都没放出来。他派李芳过来,让我直接到寿春宫找我娘。
我到了寿春宫,发现这里比我想象的要清净多了。
没有什么吹拉弹唱,也没有笑语盈盈,更没有搓麻将的呼啦呼啦的声音。
我娘的宫室还那样,就是窗明几净的,似乎都闪着光。
我娘让我进去,我到内殿就连忙作揖说,“娘大喜,儿子给娘道喜了。儿子祝娘与父皇恩恩爱爱,蜜里调油,如胶似漆,以后再给儿子多添几个大胖弟弟!
这个封贵妃就跟再嫁人一样,您终于熬出头了!您这虽然不是嫡后,可玉碟金券上都能注上您的大名!不但年俸多了,地位高了,陪着您打麻将,给您狗腿的人也多了,就是以后您那个啥了之后,您的牌位都能挤进祖宗太庙,您的棺椁也能跟着我爹进驻万年吉壤!”
啪!一只鞋拔子迎风扑面而来,我连忙弯腰一躲,就听见‘哎呦’一声,我扭脸一看,跟着我后面的黄瓜捧着腮帮子,苦瓜着脸,跪在地上,咂着舌头说,“奴婢给贵妃娘娘道喜,祝娘娘恩宠永隆!”
我娘正在用丝绒布擦麻将牌,这是我爹赏赐给她的好东西。
牌是用贵州深山的紫竹做的,市面上都没有卖的,有多少银子都弄不来。这种紫竹非常难得,长在人迹罕至瘴气极重的深山老林中。一根竹子长的有一根楠木那么粗,用来做什么都有一种清香味,还不招虫蚁。
这竹子是云贵总督狗腿我爹,送来的什么‘祥瑞之物’,要给我爹搭建一间全新的经舍,让我爹参悟玄机用的,经舍修好了,还余了几根竹,于是我爹让人精雕细琢了一副麻将牌,给我娘挫着玩儿。
这副麻将牌比一般麻将牌大,刻着字的那一面镶的都是乍白色的和田玉,清晰又漂亮,牌握在手中还很饱满,我娘爱不释手。
我娘脸皮薄,她一看自己的鞋砸到黄瓜,就有些脸红。
她放下手中的麻将牌,赶紧过来,“黄瓜来了,对不住,刚才砸鞋子的时候没看到是你,我还以为砸的是我那个龟儿子!”
黄瓜赶紧说,“贵妃娘娘这样说,可是折了奴婢的阳寿了。”
我连忙站直了,省的累,“得了黄瓜,祸害一千年,你且活着呢!对了,娘,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我要是龟儿子,那你是啥,我爹又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