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九脑中一空,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由一阵心虚。
黄途很可能就是阿陆的亲生父亲,虽然这件事还没有得到证实,黄途也没有亲口承认,但大家都已经默认了这件事。而他现在却和对方的儿子说,他死有余辜,不必难过。
如果是他的父亲,即便他知道了他当年做过的杀人栽赃之恶事,他也没有想过要对方去死。同样拥有双手沾满血腥的父亲,他有什么资格和阿陆说这样的话?实在虚伪。
寒九站起身,郑重道歉:“抱歉,是我失言。”
本是无心的话,此时他却有些心神不宁。他想回房静一静,便在道歉之后说了一声,等阿陆同意了,这才转身往船舱走去。
临到舱门,身后乍然响起浪潮涌起的声音。寒九倏然转身去看,正好看到阿陆还未来得及收回的一丝狞笑。
寒九没想到,那一张熟悉的脸上,竟然充满着恨意和疯狂,让他一向清秀的面庞变得狰狞可怕,给人毛骨悚然之感。
寒九呆立当场,等他凝神再看的时候,阿陆已经恢复了一脸担忧的表情,转头朝着海面看去。他此时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妥或者怪异之处。
寒九伸手掐住眉心,无法确定刚才看到的一切是真实还是幻觉。
甲板上腥风扑面,云藏犹如游龙一般冲出海水。他长剑入鞘,身子在半空一转,飞身在船舷轻轻一点,瞬间落在寒九身侧,伸手揽了他的腰道:“回去疗伤。”
寒九点头,伸手推了推他的手臂,见推不掉这才不情不愿的随着他的脚步走进船舱。
回到屋里,寒九很明显的感到船身一晃,似乎是起航了。
向云藏确认过之后,寒九松出一口气。既然船已起航,那就是渡过了危险期。
寒九放下心来,开始找茶水一遍又一遍的漱口,漱了半晌才道:“总觉得身上有一股恶臭。”
云藏道:“吞天兽腹中全是兽卵,小如米粒,会顺着鲛人的鳞片侵入身体,最后盘旋在鲛人内珠之上,渐渐长大破壳而出,最后再一举吞噬被寄生的鲛人。”
寒九打了一个激灵:“那我呢?!”
云藏将寒九拨拉到身旁上下看了一遍,道:“应该没事,我去给你弄些水洗澡。”
寒九连忙点头:“那你快去快去。”寒九唯恐身上沾了那什么虫卵,云藏一出门,他就连忙脱掉衣服,先用洗手盆里面的水在身上擦了一遍。
云藏回来的时候,正看到寒九半裸着身子站在洗手盆前,弯着腰穿裤子。
室内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之中,寒九唰的一下拉上裤子,摸摸鼻子道:“我看了一下,没有虫卵!”
云藏默不作声的点点头,视线在寒九身子和脸上转了一圈,转身关上门,朝着内室的浴桶走去。
寒九这才发现,云藏两只手各拎了一桶水,上面还在冒着袅袅的热气。
寒九此时已经忘记了尴尬,立刻追到屏风后面道:“清水应该不多了吧?太浪费了,要不就找个木盆倒点水随便擦擦吧。”
云藏看了一眼他依然赤.裸着的上半身,垂下眼眸,提桶倒水,倒好之后才轻声道:“无妨。”
既然云藏都这么说了,寒九也不再扭捏,立刻催促他再去弄一桶冷水过来。云藏转身出去,没一会儿就提了一桶冷水,一桶热水回来。寒九见云藏提桶倒水,一向一丝不苟的发丝跳出来一些,正落在他的脸侧,再加上浴桶里面的水蒸气扑洒在他的脸上,熏出了淡淡的一丝粉色,衬得他冰冷的脸庞带了一丝暖意、一丝魅惑。
寒九不由得看得呆了,半晌都没有动静。
云藏抬眸见他痴痴的模样,眼神一动,不待说话,就见寒九爆红了脸庞道:“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出去休息吧。”说到休息,寒九才忽然想起自己遗忘了一件大事!
他连忙道:“你受伤了没?之前在海底发生什么事了?”他当时是下去找云藏的,结果人没找到,自己还差点废了。后来见云藏与平日一样实力强悍,一时间竟然忘记了问对方有没有受伤。
云藏浅浅摇头:“不曾受伤。当时被那些触.手拦住,耽误了一些时间。”见寒九还要问什么,他道,“你先洗澡。”
寒九见他神色如常,身上也没有明显的受伤痕迹,略微放心。其实他也是冷得够呛,就等着云藏出去就跳进浴桶暖一暖了。
两人对望了一会儿,寒九疑惑道:“你……还有事?”他以前不知道男子与男子也能相恋,对于在云藏面前脱光了洗澡倒是没有什么压力,但现在嘛……寒九摸摸鼻子,故意不去看云藏那张脸。
云藏弯腰提桶,抬脚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