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二日,斐诺便没有再叫嚷着腰酸背痛,每日侍弄侍弄院里那两株重楼,帮着季灯做些家务, 却是再也不同先前的肆意和放松,又恢复了同季灯兄妹初见时的温文尔雅。
有礼, 却疏离。
要不是那双墨绿的瞳孔和一头深青的发色实在是与大安人迥异, 还要当他是哪个大家族里出来的世家公子。
季灯将斐诺突来的转变看在眼里, 心下很快了然, 努力着无动于衷。既然不是夫夫,像从前在山上那般不远不近的关系就很好。
季灯这样告诉自己。
只是心口到底酸涩。
于是两个人便这样不远不近的处着,菜摊照旧一起去, 也会一起慢慢磨着碾钵。只是每日问一句早午晚饭想吃啥,再道几句天气凉了多穿些, 便没了下文。
两人互相觉着挺好, 季小妹却是觉得不对劲,小心翼翼的看了两人好几天,终是忍不住在饭桌上,伸着短短的手努力探着身子给斐诺和季灯一人夹了筷她爱吃的炸蘑,睁着大大的眼睛认真道,
“别生气啦, 有啥事儿不能讲出来反要吵架不理人的, 吃了炸蘑就和好,好不好?”
季灯一怔,随即不自在的笑道,
“没有,我俩没吵架。”
“真的么?”
季小妹将信将疑。
“真的。”
季灯信誓旦旦,夹了两筷子炸蘑放到季小妹碗里,
“快吃罢。”
季小妹又巴巴的看向斐诺。
斐诺浅笑,捏了捏季小妹的鼻尖,
“是真的,快吃罢。”
季小妹于是便信了,美滋滋的抱着自己的小碗吃了起来。
斐诺看着吃的正香的季小妹和不住给她夹菜的季灯,墨绿色的瞳孔中升起些不明情绪。
……
季灯当初买了三斤粟米,最后得到了十五盒迎蝶粉。数量不多,于是便夹在去头油粉中一起送去了香铺,按着一盒五十文的价钱卖。
徐先生起初还觉着贵,怕在铺子里卖不动,便劝季灯减些价钱。然季灯只是摇头坚持,
“这迎蝶粉从来只有卖的更高,没有更低的,不能减。”
他去打听过,另一条街的蕴香楼连几十两一盒的价都敢喊。虽然季灯甚至都不能算个合香的师傅,可季灯喊这价毫不心虚,不见有多少商家想卖这迎蝶粉却无香方。
要不是他买的粟米只是中下等,掺的香粉也只是最便宜的丁香,哪怕只冲着迎蝶粉美肌白肤的奇效,便是一两银子也是卖得的。
既然季灯这般坚持,徐先生虽然还有些担心,到底依了他。毕竟也是听说过其他家大铺子卖的更贵的。
然而饱含着季灯期盼这十五盒迎蝶粉,却并未如季灯所想的畅销,是在铺子里落了一个月的灰。
“要不然还是,减些价罢。”
徐先生看着季灯满脸失落,叹口气劝道。卖不出去倒不一定是香粉不好,毕竟香行中人,迎蝶粉乃美体嫩肤的上品香粉还是晓得的。
徐先生暗叹一声,约莫是他们铺子拖累了这香粉。
因着平日里来铺子的客人以周边的大姑娘小哥儿为主,温饱有余富裕不足,铺子里的香粉鲜少有卖的贵的,后者针对的也不过是偶尔心血来潮的公子哥儿,想着走个大运挣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