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澜道:“他不想束着你,才没来找你,只是嘱托我多照顾你一二而已。”
云邡开玩笑道:“我看师兄你成他娘家人了。”
红澜:“嗯。”
……嗯??
红澜一点也不委婉的说:“师弟行事贯来随性,性情跳脱,有了道侣还是应当收敛着点,譬如方成镜之流,少招惹为妙,也免得生事端。”
云邡眼角微微一抽,“我何时招惹了……”
没说完,哦,明白了。
方成镜上山向红澜提亲的事,师兄还记得清楚。
别人秋后算账,他隔了百年算账,敬佩。
云邡不情不愿的:“师兄说的是,谨遵师兄教诲。”
天珑看了他师兄弟二人一来一往,忍不住发笑。
这二位分明是两界至尊,说起话来却还像一对山中相伴的师兄弟,一个跳脱,一个规矩,与从前无异。
他又侧头,瞥一眼旁边的无字墓碑,脸上笑意淡了两分。
到底世易时移。
轮回道重开,紫霄山先人们因将神魂寄于后土鼎上,得以有重新轮回的机会,他们都是身负功德之人,转世之后,想必过不了多少年,也将成为新一辈的翘楚人物。
而空冥因擅闯神墓,取走神骨,后又生灭世之心,大逆不道,神魂早就消散了,再无法入轮回道。
兴许再过上千年万年,由躯体中残留的那点灵力和残魂会滋养着一株桃木,缓慢的生长,缓慢的开放,渐渐生出灵智。
但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那也并不是他。
逝者已矣,往事不可追,世上的缘分深浅早就注定,有人能强求,有人不能,端看命与运。
在这点上,天珑忽然对地下这个人多了一份理解。
他微微叹口气,心想,算了。
天珑收回目光,恰好撞上红澜的目光。
红澜低声问:“怎么?”
天珑歪着头,看着他,笑起来。
白光一闪,皮毛光滑的狐狸窜上了红澜的肩膀,轻轻舔了一下他的下巴,赖在他身上不走,耍赖说:“站着好累哦。”
红澜笑起来,眉宇舒展,顿有拨开云雾见日出之感。
一阵风过,桃李不言。
与师兄二人作别后,云邡踌躇一会儿,半响都没想到后边该去哪儿。
似乎天大地大,其实意思也不大。
他兀自站了一会儿,扭头看一眼他师父。
无字碑静静的立着,就像从前师父待他一般,含笑看他花样百出的玩幺蛾子,不到关键时候并不提点。
师父其实是偏心的,他对自己并不像对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