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李言又噗嗤一笑,说:“他不是来给澜儿开药扎针的。”

李澜抽了抽鼻子,抬头看了看李言:“父皇……病了?”

李言摸摸他的头:“父皇也好好的。黎掌院是来请脉的。”

李澜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睁大眼睛定定地打量着黎平,眼神近乎肆无忌惮。

黎平摸摸下巴上的几根短须,啧了一声,说:“耳闻不如目见,果然傻得厉害。”

李言横他一眼,目光冷冽如刀。

李澜收回了目光,可怜巴巴地抱紧了他的小腿,不吭声。

李言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说:“澜儿最聪明了,澜儿不傻,别听他胡说。”

黎平摇了摇头,啧了一声,嘀咕道:“要是真的不傻……”

皇帝怎么可能允许他就这么坐在自己脚边呢。

他这一声嘀咕很轻,但李言听见了。

皇帝抿了抿唇,脸上浮现出一种群臣极为熟悉的神经质的冷漠,幽深的黑色眼睛里浮现出杀意,寒声道:“闭嘴。”

黎平闻言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但还是恭恭敬敬地给皇帝行了个礼,说:“臣知罪。请陛下允臣上前请脉。”

皇帝慢慢地点了点头,说:“可。”

然后挽起一截广袖,露出削瘦的手腕,腕骨支棱着,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下蔓延着青色的经络,连优美姣好都是病态。

李澜忽然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父皇的手腕,又撸起衣袖看看自己白白胖胖仿佛嫩藕一样的小胳膊,满脸不解。

含着松子糖的李言蓦地失笑,脸上阴郁在一瞬间冰消雪融。

黎平啧了一声,摇摇头,对皇帝这个傻爹样儿颇有些无奈,倒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皇帝有心病,病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个对症的药了。

第十一章

李言留了李澜用膳。

流水样的菜色端上来,李澜看花了眼,蹭蹭冲过去,拿起一个梅花样儿的白糖糕就往嘴里塞。

李言阻止不及,乐意也看呆了,一旁拿着银针银碗银筷子准备试毒的太监们也都愣愣看着。

还是乐意最先反应过来,一边冲过去一边喊:“哎哟喂我的小祖宗!”

李言也忙喊了一声:“澜儿!”

李澜正咬了一口糖糕,哇得一声就哭了,把糖糕往地上一扔。

乐意赶紧把他抱起来,问:“怎么啦我的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呀?”

李言面上已经带了阴沉杀气,看了看试毒的太监。

试毒太监连忙拾起那块糖糕,面色却一下子微妙了起来,但很快就将银针插了进去。

银针锃亮,一点都没有变黑的痕迹。

那太监将糖糕换了个手,向李言磕了个头,说:“陛下容禀,小的以为……六殿下是被,烫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