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花落未识君 尘印 3002 字 2022-08-26

「我就是想要你死心塌地爱上我,再踢开你,让你也尝尝我当初经历过的心痛滋味……」男人说得很慢,眼里充满浓到化不开的酸楚。「舒家大公子,你永远也不会懂,我心里,究竟有多痛。」

「秋凤舞,你还跟这小子多罗嗦什麽?」桓重霄看不过,皱起了眉头,朝边上噙笑缄默的戎骞旗道:「快带他滚!」

面对毒王,戎骞旗也只好假装没听见那个不客气的「滚」字,走到呆立无语的舒流衣身边,替他打开了手上镣铐。「流衣,走罢。」

舒流衣纹风不动,定定看著秋凤舞。头顶风拂花落,沾上男人黑发白衣。

衣胜雪,发似墨,如画美景,一如昨日,可他恍惚间却觉恐惧不安──他是不是,从来都没真正认清过秋凤舞?……

「跟我走!」戎骞旗强硬地扣住他的手,想拖走他。

舒流衣忽然甩开戎骞旗,用尽全力颤声道:「凤舞,我真的喜欢你。」

他不知道秋凤舞还会不会信他,只是强烈地想说出来,他甚至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一走,他和秋凤舞,将再无可能相见。

这回,男人干脆背转了身,完全把舒流衣摒弃在视线之外,唯有冷淡的话音如凌厉剑锋,划过舒流衣耳际。「戎王你还不带这丑八怪与你的部下大军离开?人还给你了,从今往後,我昆仑剑派与戎王你再无瓜葛。」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桓重霄青衫飘飘,也跟著离开了庭院。

那声「丑八怪」,便如狠命一锤砸上舒流衣,心口奇痛欲裂。他脸色灰败惨淡,嘴唇不停战栗,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来时至今日,秋凤舞犹在记恨他那一次叛逃。一切温柔欢爱,尽是假相,只为让他也品尝遭心爱之人无情嫌弃的痛苦。

浑噩之间,秋凤舞那天的话突然又在耳边响起「……而我,也不会让同一个人伤我两次。」……

他遽然想笑,却只咳了一声,喃喃道:「你做到了。」

男人果真是心如铁石,言出必践。只有他还傻呼呼地以为自己终於感动了秋凤舞,可以和秋凤舞重新开始……

他微微笑了,任由戎骞旗抓起他的胳膊,拖著他走出了无香院。

雄壮如龙脊蜿蜒的大山间,车马辚辚,旌旗猎猎,首尾绵延数里。队伍中间是辆华丽马车,门帘低垂。

戎骞旗就坐在车厢内,审视著几乎堆满了半个车厢的好几大箱衣物、字画、用具、珍宝黄金……都是舒流衣去昆仑时带的东西,之前两人离开昆仑派总堂时,管丹枫奉师命,率领几个师弟把这些箱子抬上了戎骞旗的马车。

「呵,算他识时务。」戎骞旗虽在笑,眉眼狠戾,望向坐在车厢对面的舒流衣时,他才真正露出几分笑意。不论如何,舒流衣最终仍是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耶律亓看中的东西也好,人也好,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他得意地坐到舒流衣身旁,伸手轻抚舒流衣脸庞。「流衣,你我终於又在一起了。」

舒流衣自从进了车厢後,就一直坐著怔怔出神,这时总算恢复了些生气,侧首凝望戎骞旗,茫然道:「为什麽非要带我走?你明知道,我已经不可能再像最初那样喜欢你的。」

「就算不喜欢,你也还是我的。」戎骞旗霸道地捏住舒流衣下颌,笑道:「我说过,你是属於我耶律亓的,难不成你已经忘了?呵呵,我的东西,绝不容别人夺走。」

「原来只是这样……」舒流衣也笑了,阖眼不再言语,任凭戎骞旗凑过头来,狠狠地咬住他的嘴唇,掠夺走他的呼吸。

意已阑珊,心如死灰,又有什麽可在乎。身边这个人,是谁,又不是谁,都已没了意义。

舒流衣就在一天天的行程中,在戎骞旗面前,急速地消瘦下去。明明三餐都未间断,可他就是飞快变得清瘦孱弱,之後饭量越来越小,最後食不下咽。

离开瑶池的第九天,舒流衣已经无力维持坐立,躺在雪白的貂皮坐垫上,睁著双眼发呆。他的脸,比貂皮更白,找不出丝毫血色,眼窝也和双颊一样深深凹陷。

随军的医师在给舒流衣喂薄粥汤,一汤匙进去,很快就呕了出来,他额头冒汗,抖著手继续喂食,舒流衣却根本无法进食,全都呕在了坐垫上。

「到底得了什麽病?」旁边的戎骞旗再也看不下去,一把揪住了医师的衣襟,怒道:「再医不好舒公子,你就别想留住脑袋吃饭。」

医师惊得魂飞魄散,直叫戎王开恩。「小人再想办法。」

戎骞旗恨恨放开医师,烦躁地道:「都针灸了好几回,为什麽没半点起色?我看是你这庸医没用,连病症也抓不准。」

医师羞红了一张老脸,壮著胆子顶嘴:「回禀戎王,舒公子他得的是心病,还得心药医。小人也只能尽力而为──」

「滚!」戎骞旗越听越怒,一脚将医师踹下马车,回头俯视舒流衣,心痛之余又按捺不住嫉妒。「流衣,你就这麽在乎秋凤舞?离开他,你居然就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