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花落未识君 尘印 2912 字 2022-08-26

两种结局,绝非流衣所盼,亦非他所愿见。

‘流衣,你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好小南的……’

他轻叹,抱紧了冒画南。

──完

第16章 番外 瑶池纪事

昆仑山,瑶池水。鸥鸟掠波,拍散了天际流彩霞光,消逝溟溟。

无香院里,雪衣人也将视线从寥廓苍穹收回,落在温泉池畔。晨光照耀下,一池尽染金色,连岸边翠绿茂盛的草木也笼上层醉人暖黄。

雪衣人垂眸凝注著其中一簇摇曳花叶,面色平静,唯有唇边噙了丝淡然笑意。

青檀随管丹枫走近温泉,见状忍不住偷偷问管丹枫:“管师姐,你说师父这次下山,干嘛大老远地挖了株牡丹回来?师父什麽时候喜欢上种花养草了?”

“嘘,小声点。”管丹枫忙向青檀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摇头轻声道:“我也不清楚,多半是舒公子的意思罢。你也知道,师父对他那是有求必应。”

她这个孤傲绝尘的师父,自从三年前与舒公子和好後,终於摘下了覆戴多年的面具,露出的真实容貌令好几个女弟子都有些春心萌动,而师父对舒公子的处处纵容,更叫他们这班追随师父多年的弟子们大喝干醋。

昆仑剑派的屋舍素来黑瓦白墙,毫无雕饰。舒公子嫌太过简陋,便找来中原工匠重新粉饰装帧,连续数月敲敲打打,烟尘飞扬,弟子们个个搞得灰头土脸,师父却视若未睹,任由工匠将昆仑剑派重建得似个江南庭院。

昆仑弟子一向清苦修习,逢年过节也从没有什麽大举动。舒公子又道过於冷清,常找著借口设宴欢娱。席上美酒笙歌,年轻弟子们自然兴高采烈,喝多了不免醉态百出,师父也不怪罪,让几个老成持重的弟子均暗自皱眉。

最叫她气不过的,还是去年秋时,舒家仆役送来的紧急家书,说是舒公子的一位旧友惹上了官非,性命堪忧。舒公子看完当场脸色大变,第二天一早,便和师父匆忙下山。

她心里清楚地很,那个旧友景大先生乃是舒公子的旧情人之一。舒公子那麽急著下山,想必是去相救旧情人了,可她那师父,为何还要凑这份热闹,就不怕触景生情,心生不快麽?肯定是拗不过舒公子,才不得不跟著同去。

一去,就是大半载。直到前几天,两人才联袂返回瑶池,顾不上休息,将一大盆花苞早已凋谢的牡丹栽在温泉池边。而她这两天清晨来送牛乳时,总见师父在看牡丹,似乎生怕这花种不活。

那舒家大公子,可真是师父命里的魔星啊……管丹枫情不自禁地叹气,刚叹到一半,就听师父波澜不兴地道:“你们两个,还站在那里嘀咕什麽?快把牛乳拿过来。”

“是,师父。”青檀暗自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和师姐虽然已尽力压低了声音说话,但依然没瞒过师父的耳朵。

两人快步上前,将各自捧的一罐牛乳都慢慢倾洒在岸边草地间。

这也是那天舒公子种好牡丹之後想出来的花样,说温泉周围的土地温度适宜,肥力不够,得用牛乳浇灌上一段时日。

管丹枫可从没听说过这等怪法子,然而师父难违,这两天只得去总堂附近的牧民家买来牛乳浇花。看著大清早刚挤出的新鲜犛牛乳满地横流,她心里直叫糟蹋,顺便鄙视下那个不知世间饥寒疾苦的舒公子。

“师父,舒大哥呢?怎麽不见他,是不是还在睡觉啊?”青檀倒完了牛乳,四下张望,均不见舒流衣的身影,不禁好生失望。舒流衣下山大半年,回瑶池那天,偏生他外出办事,没能见到人,著实想念,今天特意求管师姐让他一起来送牛乳,好进无香院看一看舒流衣,不料仍是扑了个空。

“青檀,你问这干什麽?”秋凤舞对自家徒弟这点心思哪会看不出,微扬眉,道:“事做完了,就出去练剑,别吵著舒公子休息。”

“可是……”青檀苦著脸,还想央求师父让自己再多呆一会,被管丹枫拧住了耳朵硬拖出院。

这青檀,真是长不大的孩子,几年来竟仍对舒流衣念念不忘……秋凤舞颇有些头疼地摇首,拂开被晨风吹乱的额发,抬眼望向坐在墙头的青衣男子。“桓重霄,你找我?”

“然也。我对那姓舒的小子可没兴趣,肯定不会是来找他的,你尽可放心。”桓重霄从墙头飘然跃落,揶揄道:“我说秋凤舞,你喝自己徒弟的干醋倒是半点也不含糊。遇上真格的,怎麽反而大方起来?”

他斜睨那丛牡丹,带著嫌恶的表情冷笑:“你帮那小子千里迢迢去救他的旧情人,还忒好心情,带著骨灰上洛阳坐等牡丹花开,这些都算了。为什麽还要把那人的骨灰与牡丹搬回来?秋凤舞,你也未免太迁就那小子了。”

秋凤舞一直任桓重霄滔滔不绝地吐槽,这时才轻描淡写地道:“你气什麽?将骨灰安葬此处,是我的意思。”

桓重霄愕然:“什麽?我还以为是那小子向你软硬施磨,逼你答应的。”

“流衣在洛阳时,是想把骨灰葬在那丛牡丹花下,然後与我回昆仑的。不过……”秋凤舞轻声一叹,目光染上几许怜惜,静静地道:“你是没见到流衣那些日子的模样,他看著骨灰坛子,便能发上一整天的呆。我知道他心里舍不得那人,倘若就这样离开洛阳,他必定不会开心。而我……不想再见他难过。”

“那你就不问自己开不开心了?”桓重霄神情古怪地道:“喂,秋凤舞,别怪我不提醒你。那小子现在每天都看得到这牡丹花,走近这里就会想到他的旧情人在这地下,哪里还能淡忘!说不定还会整天把那人挂在嘴边,你真能受得了?”

秋凤舞有瞬息静默,旋即笑了,悠然道:“桓重霄,如果流衣轻易就将曾经爱过的人抛诸脑後,那他也就不是我中意的人了。我便是喜欢他长情重义。”他望了望天色,道:“流衣也该睡醒了,我要回房去,桓重霄,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