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葑心情复杂地跟在裴潜身后,不觉低声道:“对不起……”
“这句话你对我大哥说过么?”裴潜丝毫不领情地冷笑,“不,你还是不要说得好,免得我大哥一时心软,又忘了防备你。”赵葑无言以对。
两人追赶上中军,燕七早已看见,迎上来低低对裴潜道:“知道你着急,可是此时不宜探视,等我们回城再说罢,到时我派人叫你。越王殿下已经醒来,别太担心。”
裴潜感激地道:“辛苦了。我没什么事,就等在外面好了。”
燕七点点头,又望了一眼赵葑,似乎也不大情愿提到他,将声音压得更低:“那个人,太子殿下嘱咐说继续看牢他。还有,上次的事太子殿下已经知道了,他让我捎话给你,日后此类事一定谨言慎行,免得又被越王知道,若想达到什么目的,拳脚并非唯一途径,望裴将军自行领悟。”
裴潜脸上一红,想起自己刚才已经当着不少人动手,传出去的确会落人口实,不知道真相的还以为自己虐待战俘。由衷道:“多谢太子殿下,裴潜谨记了。”
燕七微微一笑,凑近裴潜耳边:“听说,他上次被你打得全身青紫,皮肉好几天触碰不得,肩膀肿得险些衣服都穿不上了。幸好你记得没有打脸,越王还以为只是小孩子出气,随便打了几下,也没多问。不然叫他看出来,你就吃不了兜着走吧!”
裴潜打了个激灵,忙紧张地拉住燕七:“你怎么知道的……”
燕七想了想:“起初是一个军医换药时发现他伤势更严重了,问他本人又不肯说,因为越王殿下特地吩咐过,军医不敢怠慢,便来禀报我。我查了一下那天进出营帐的人,就猜到是你,于是令那军医不得声张,替你瞒了下来。”
裴潜松了口气,感激道:“多谢多谢,燕七大哥你太好了!”
燕七笑道:“举手之劳么,可是后来你自己说漏了嘴,殿下不放心,就让我去看他伤势。我怕当面询问被那人知道殿下的心思,于是想了个主意,叫人给他沐浴更衣,发现殿下的担心果然没错,他身上被你打得惨不忍睹……”
裴潜又紧张起来:“那,那——”
燕七有趣地看了裴潜一眼:“你放心吧,我对殿下说赵葑只是皮外伤,两个小孩打架而已,没什么要紧,本来他就只是皮外伤么,我也没说谎。”
裴潜笑起来:“多亏燕七将军替我美言,可千万别让大哥知道!”说罢突然意识到什么,不满地小声嘟囔,“这么说我在大哥眼里还是个小孩?”他瞥了一眼赵葑,“好吧,反正还有个比我更大的‘小孩’,而且恬不知耻地继续扮嫩。”
赵葑听不到裴潜和燕七交头接耳的内容,他心情焦急地盯着赵彦的马车,可是又不能不注意到这两人投来的目光。裴潜射来的最后一道挑衅的目光更是让他恼火,那目光简直是在宣告我才是大哥最亲近的弟弟。他冷眼瞪视裴潜,抬声问道:“裴将军,你不是要带我去见二哥么?难道连你都被拒绝了?”
裴潜已经和燕七分开,慢慢纵马小跑过来,听见赵葑别有用心的话,回敬道:“三殿下,这里没有你问话的地方。我想什么时候带你去见大哥,那是我的事,也说不定我心情一差,就命人将你带到别的军营去,然后告诉大哥,你目睹赵誊之死受了刺激,不想见他。”
“你!”赵葑又急又怒,握拳片刻,咬唇道,“你不要信口雌黄!我……是大哥咎由自取,我从没责怪二哥。”
裴潜冷笑:“说什么呢,你误会了罢,还是你觉得自己现在还有责怪别人的资格?我大哥和太子殿下胸怀长远,终令九州归一,我庆幸自己能助他们一臂之力,而你,不过是粒绊脚石。”他说着扬鞭一甩,又回头,“哦对了,以后不准你在我面前叫什么大哥、二哥,听了叫人不舒服。你的大哥是赵誊,怎么能跟我大哥相提并论,害我每次听到都要仔细想一下才知道你说的是谁。”
这话太过蛮横无礼,赵葑顿时大怒:“裴潜!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和二哥自小感情深厚,你不过我二哥半路捡来的混混,无知无识,又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划脚?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当面问二哥,他许不许你这么做!”
裴潜当下也大怒:“我和大哥相识于危难,岂是你这种龌龊小人比得了的!”
赵葑好像受了刺激,他面孔涨红,发出不同寻常的冷笑,“我平定岭南时,你还在吃奶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