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蘸了茶水在桌上迅速地写道:
内人经不起舟车劳顿,想要在此地先休整几日。尹兄看来是急着去渔阳,不如就先走一步吧。
尹浩歌见我不肯与之同行,难免有些失望。其实并不是我故意推辞,而是我猜出尹浩歌的身份定不简单,刚才进来的那个小厮脚上穿的明明是天狼士兵专用的靴子。
大概真的是有急事,尹浩歌不敢多作停留便要告辞,却被我拉住了手臂。他回头惊喜地看着我,以为我改变了主意。
我有些犹豫,但想到目前的困境,便快速地在桌上写下几个大煞风景的字:
能不能借些钱给我?
我窘迫地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表情。朋友之间提钱往往会落得一拍两散的结果。
“哈哈!我们之间何必如此客气,这些银子你拿去用便是。”
说着他便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的荷包递给我。
我没想到尹浩歌竟会如此大方,荷包里有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和大约一百两的现银。临走时他还留给我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他在上京府上的地址——名城左岸。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是天狼太子的官邸。
因为尹浩歌的缘故,我和即墨辰可以找一间更舒适地客栈住下。我们要了一间上房,又点了好些个菜让小二端到房里来,这才一解这几日的劳顿。
我去街上买了一些必要的东西,又新买了一辆马车,才回到客栈。今天是第六天,即墨辰似乎还是不能自己走动。我替他细致地梳洗了一番,换上新买来的衣服,那是一套大红色的贵族女装。不知道为什么,在挑衣服的时候,我总觉得这是最适合他的颜色,再没有人能把这种红色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冷艳而妖媚。
我想与其装扮得过于普通来掩人耳目,倒不如这样夸张的招摇过市反而不引人猜忌。
但无论如何,即墨辰是不能以本面目示人的。刚才出去我便看到大街小巷都张贴着通缉即墨辰的画像。不过天狼国的画师也未免太差劲了,那画像根本连即墨辰神韵的十分之一都没有。虽然如此,但那张祸国容颜无论放到哪都是会引起轩然□的。
我将那些女人化妆用的胭脂水粉一一摆放到桌上。我不会传说中的易容术,也只是在现代的时候为了追女生,陪着去听过几次化妆讲座而已。我琢磨着把即墨辰的脸丑化一下,不那么引人注目就好了。
即墨辰倒也配合着我躺到软椅上,闭着眼睛任我摆弄。我仔细端详着那张美得不可思议的脸:皮肤太白了,应该弄黑一点。眉眼太媚了,应该画上眼袋的阴影。嘴唇太薄了,化厚一点。再在嘴角点一颗大大的痣。
我有些适应不了视觉的冲击,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在这张脸上任何的丑化都是一种亵渎。
我拿起打湿的帕子快速洗掉那些不和谐的痕迹,即墨辰睁开眼不解地看着我。
我作出对作品不满意的表情,表示要重来。
皮肤已经很白皙了,不需要其它的修饰;媚眼如丝,用炭笔画上黑色的眼线使轮廓更突出一些;嘴唇太薄,听说这样的人大多是寡情的,用食指蘸上红色的胭脂在薄薄的唇上细细勾勒……
我怔愣于自己的动作和手下那张倾城容颜。
细碎的阳光落在那张精致的脸上,折射出晶亮的光泽。只需稍加修饰,那神韵立刻有了巨大的变化,我惊讶于为何这样一张脸却长在一个男人的身上。下意识地我朝他的胸口看去。如果,如果……
“我是不是男人,要我再证明一次给你看吗?”
渔阳与宿命
“我是不是男人,要我再证明一次给你看吗?”
呃。我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
刚才指腹上传来的酥麻感,让我的心到现在还震颤不已。
“你想要去见那个女人?”
即墨辰突然冷冷地说。
那个女人?是说青岚么?如果可以,我倒真的想见见她。倒不是出于什么特殊的情愫,只是那个夜晚太过美好,美好到它将沉淀在我的记忆里,永不褪色。如果我们三人能就这样浪迹江湖,一琴一箫一公子,那该是怎样快意的人生啊。
只是想象一下,我便忍不住轻扯嘴角。只是这一切仅止于我的幻想。尹浩歌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而我也身陷囫囵。
即墨辰的脸色有些阴郁,对于我的毫无反应并没有继续追问。如果他真的能读懂我的想法的话,那么他就应该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可是我知道那也是他最不想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