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公子有事要出去几天,临走的时候,他吩咐小雅要好好伺候公子。”
她的声音很甜,脸上有淡淡的笑容。可我却生不出一点好感来。
用完早饭以后,我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虽然别致,却终究是小了一点。我看了看那堵白色的墙,在墙的一边隔着另一个世界。我朝着院门的方向走去,正在井边劈柴的老伯突然闪身来到我的眼前拦住我。
“最近时局紧张,公子还是呆在院子里为好。等局势好转以后,老奴可以陪着公子出去好好逛逛渔阳城。”
只是眨眼功夫他便从井边闪身来到我的眼前,真是一点也不掩饰自己身怀绝技的事实啊,是想要我知难而退么?不过他所谓的“局势好转”是指什么呢?虽然两国交恶,但还不至于渔阳城内也危机四伏吧。所谓的“局势好转”是指那个人夺回权利么?
“老伯多心了,我只是随便走走,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我退了回来,坐在廊下的藤椅上。望了望头顶狭窄的天空,这就是所谓的软禁么?我自嘲地笑了笑。
再次见到慕罹的时候是三天过后了,那时候天还没亮。我是被马蹄声和开门声惊醒的,我总是很浅眠,一点轻微的响动也能把我吵醒,或者在这个地方我是不可能熟睡的。
他依旧是从窗子上跳进来的,我总是习惯性地栓着门又开着窗,我不想让自己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那样我会喘不过气来。
他站在我的窗前,我坐起身来看着他。眉宇间全然是掩饰不住的疲惫,眼下有深深的眼袋,脸色也有些难看,应是整夜没睡吧。
“我只是回来看看你,你接着睡吧。”
他在对面的卧榻上坐定。我躺下面朝里继续睡,事实上是怎么也睡不着的,脑海里总是回荡着他那一句“我只是回来看看你”。
天亮的时候,他又策马离开了,就像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是一个懦弱的人,害怕面对很多事,所以就假装不知道。但我却忘了假装不知道的那些事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有一天慕罹回来,难得的是在下午的时候。那时候我正在廊下的藤椅上小憩,晚上我总是睡不着,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有些许睡意。我是被一种柔软的触感惊醒的,睁开眼睛便看到慕罹那张瘦削的脸,他的手指停留在我的脸颊上。
他说,他这辈子做过最痛苦的事就是亲手杀死了他最爱的人。即使被囚禁多年,被折磨多年,也比不上那一刻的心痛。
他说,嫉妒是一件很可怕的事,爱而不得的恨让他已经万劫不复。
他说,为了那个人他可以放弃一切,到最后他才明白,要想留住他,就要将权利握在自己手中。
……
他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话,手始终握着我的手。直至天快黑的时候,他才起身离去。我看着他的寥落的背影,总觉得他今天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
慕罹后面回来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每次回来都只是匆匆和我说几句话便又走了。他从没跟我说过他在忙些什么,我当然也不会问。时间就这样有一下没一下地过着,直到有一天,院子里来了一群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小雅和老伯使出武功来,果然如我所料都是个中高手。不过对方似乎早就猜到他们的存在,所以派来的人都不弱,而且人数众多。刚开始还占上风的他们,时间一长就处于劣势了,更何况还要护着我这个毫无武功的人。
当我被人打晕扛上肩膀的时候,小雅和老伯也被击伤在地,不过他们的目的只是要带走我,所以不会伤害他们。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光线昏暗的屋子里,周围很空旷,依稀能看见在风中飘荡的白色帘子。
我从地上坐起来,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除了后脑勺有些钝痛。最近似乎总是被人击打后脑勺,这样下去非变白痴不可。
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门被打开,先进来的是两个提着宫灯的侍婢。接着便有一个身着铠甲的男人进来。他绕过我径直朝门对面的主位走去,我从地上站起来,与他对视。
其实不用看,我也知道现在能抓我来的人除了尹文澹没有别人。他坐在主位上,呷了一口侍婢为他奉上的茶。八年不见他一如当初的刚毅和威严,只是脸上多了几分沧桑。
他抬眼瞟了一眼站在下面的我,用一种淡淡的语气说:“原来浩儿喜欢的是你这种类型吗?不过,你倒是镇定,难道被突然带过来都没有害怕吗?”
“在那个地方是被迫的,在这里也是被迫的,所以没什么区别,当然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这么说来,倒是浩儿逼迫你的了。”
“所以将军可以放我出渔阳城,我绝不会回来纠缠于他。”
他看着我的脸,似乎在判断我的话是否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