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脸上显出忧伤,为何却要透着无怨无悔的决绝。父皇,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可悲的爱情。你到底有多爱她,爱到只要她还在你身边,便可以容忍一切吗?你说你爱我,因为我是她的孩子,那我是你的孩子吗?
一个仁慈宽厚却软弱的儿子,一个军功显赫野心勃勃的儿子,我一直不明白祖父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选择,让软弱的儿子登上帝位,却让军功显赫的儿子在一旁虎视眈眈,难道只因为长幼有序吗?或许这才是所有不幸的根源。
我一直不明白母妃为何要奋不顾身地去爱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我曾经很恨她,恨她辜负了父皇对她的爱,所以在她病重的那一年,我执意要外出游历。我还清晰地记得临行前父皇忧心忡忡的眼神以及那些卡在他喉咙里想要说出的话。直到遇见那个叫修离的男人,我才理解了母妃。原来爱一个人真的会因爱成狂,即便他不曾爱过你一丝一毫。淡如清水的又怎么可能是刻骨铭心的爱情呢,爱情本该是歇斯底里的,犹如潜藏在地下奔腾的流火。
我们的爱情都太炽热,燃烧自己的同时也将对方灼伤。
连年征战,尽管国内一片反对之声,但即墨辰却力排众议,挥师北上,侵占天狼半壁河山,用武力压倒一切反对浪潮。我清晰地记得当年身为战俘的我站在高台之下看他指天立誓:“朕誓用铮铮铁蹄,踏碎天狼河山,灭其皇族,奴其百姓!”
我对着高台上的男人疯狂大笑,你大概在他死的时候就已经疯了吧。册立一个已经死去的男人为后比立一个活着的男人更让人难以接受吧,更何况还要为他罢黜后宫。
那么我呢?是疯了还是早已神经麻木?我分不清楚,这浑噩的世界,我清楚的还有什么呢?周围的宸国官员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举止异常的我,宸国士兵用长枪击打我的背,让我匍匐在地上……
天狼惠帝三十一年,渔阳城。这是一个战乱的年代,父皇去世已久,可是内忧外患的天狼却不能立刻选出一位帝君主持大局,依旧用他的年号纪年。
上京的繁华早已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是一片战火荼毒后的荒芜。巨石堆砌的城楼上斜插着的狼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曾经热闹非凡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偶尔有几只野猫跑过。架空的神殿还巍峨地屹立在天狼皇城的最中心,可惜它的孤傲不过徒增伤感罢了。
退守渔阳,已经是天狼最后的余地了。
将军府的别院一如我多年前离开时的模样,变化的只有墙壁上越来越多的斑驳痕迹以及门上刷了一遍又一遍的红漆。这些年他一直尽着尹文家男人应尽的职责——守卫天狼的每一寸河山,保护天狼的百姓。即使如今的局面是如此的捉襟见肘。但在这点上我是应该感激他的,毕竟是因为我的一意孤行才使天狼百姓陷于如此境地。
我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看着帐顶奇怪的图腾发呆。大门敞开着,那个人因为紧急军务刚刚离去。风卷起帐子在我头顶招摇,偶尔碰触到我的身体便被肌肤上的液体黏住停滞不动。拜即墨辰所赐,我的每一寸肌肤都爬满了蜈蚣一样弯弯曲曲丑陋的伤痕。可是我的叔父,不!应该是我的父亲!在救我回来的第一件事竟是将我绑在床上,发泄他所谓的“思念”!
有一个婢女无意中闯进来,看到床上的我吓得落荒而逃,因为我还保持着某个不堪的姿势被捆绑在床上。或许我应该挣脱这束缚追上去杀掉那个婢女,自己这副丑陋的模样怎么可以被外人知道呢。可是我的心连一点反应的没有,即使是在被那个人进入的那一刻,我的心也是麻木的毫无知觉。
原来早在那个人倒在我的箭下那一刻,我的人生便已经支离破碎了,没有什么值得在乎的,我不介意让它变得更加肮脏、丑陋。
我一直再想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即墨辰还有灭掉天狼的恨支撑他走下去,那么我呢,我该拿什么来支撑这具行尸走肉的躯壳。或许我应该尝试与即墨辰在战场上争个输赢,这样我还有一点力气在这个空虚的世界活下去。
那么,我现在最应该做的便是从那个人手上夺回兵权不是么?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