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守的宫人说你昏倒在隔间里,已经传了太医,你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我看着他,一点一点地描绘他的眉目、鼻梁、嘴唇,想要把这张脸深深地印进脑海里。
“怎么了?”
见我只看着他却不说话,他疑惑地问。我朝他淡淡地笑着,却依旧不说话。他坐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里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
“陵兰是我们的孩子么?”
我看着眼前那人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眼里闪烁的光越来越亮,嘴唇颤抖着久久才发出一个单音来。
“是。”
我对着他笑,这应是我最美的笑容了,而他的眼泪滴落在我嘴角上扬的弧度上。
我们之间的等待跨越了一千年,终于在此刻重逢。
即墨辰番外(一)
晟睿五年秋,帝君因旧疾复发不理朝政已有半月有余。朝中大事皆由内阁首辅张骥忠大人全权处理。新帝登基不过五年,正值年轻力盛,却突然卧病不起,一时之间,京都上下流言四起。有的说帝君纵欲专宠甄妃以致积病成疾,也有的说佞臣当道,君权旁落。而此时恰逢定北候於陵将军莫名左迁邶城,朝中上下矛头纷纷指向内阁首辅张骥忠,坊间传闻其妄图挟天子以令天下。
夕颜殿是历代君王的寝宫,守卫自是森严,此刻正值非常时期,气氛更是压抑。守卫明显比平日里多了几倍,而且处处透着古怪,明眼人便可辨出那些守卫并非一般的禁卫军,而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张骥忠走在未央湖畔的宫道上,却无暇去欣赏身边的美景,他此刻正忧心忡忡,为自己,也为宸国上下。身为两朝元老的他在献帝在位的时候曾无数次到夕颜殿与帝君议政下棋,却在新帝登基以后渐渐来的少了,再次身处熟悉的场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张骥忠直接进了中殿,那是君王的寝居所在。晴雯姑姑站在殿门前,见他过来立刻迎了上来。
“大人可是来了,陛下已经在等着了。”
听晴雯这么说,张骥忠的心里更加忐忑了,立刻解释道:“卑职去城外视察了,接到旨意的时候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还望陛下不要怪罪的好。”
“大人不必跟晴雯解释,还是快些进去的好。”
说完,晴雯便带头进去了。张骥忠也马上跟了进去,一刻也不敢耽误。
隔着层层叠叠的纱幕,张骥忠只能依稀看到里面模糊的人影。请完安后他便恭身站在下面,里面的人不说话,他自是不敢出声的,心里猜度着着那个尊贵男人的想法。
“最近朝中可有什么大事?”
良久,帘幕后面才响起一道慵懒却沉稳有力的声音。张骥忠立刻向前迈了一小步,标准地作了一揖才回答那人的问话。
“回陛下,近日朝中尚算稳定,只今年邺城受灾,粮食收成毁了一半,臣思量其乃边关重镇,故已下令周边城镇开仓赈灾,并从中央抽调钱粮补给,以安军心。另近日京都周围时有小股流匪作乱,为保京都安定,臣已从外省调军加强都城军防。”
“张大人做的很好,没有让朕失望。”
见那人语气缓和,张骥忠才略微呼出一口气,犹豫着要不要心里的话说出来。
“陛下,臣……”
“张大人有话要说?”
“臣……”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但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张骥忠不得不开了这个口。
“陛下已多日不曾临朝,京都上下早已流言四起。臣担心再如此下去,恐会动摇……动摇宸国的江山社稷呀!”
一口气说出心中的想法,张大人不仅没有轻松,反而变得更加紧张,不知道自己这番言语有没有冲撞到那个骄傲的男人,他深知只要稍不小心自己便会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