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闻声出帐看时,只见那人半侧着脸倒在地上,冲着自己的那半张脸已经整体溃烂,睁大的眼睛血丝遍布,红红黑黑的皮肉带着卷边,赤色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盔甲,已经血肉模糊的双手还死死掐着脖子,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自己束手无策,只一会儿,那人便没了声息,军医说他大概是走错路,不小心饶入了毒烟之中,来不及掩口屏息之下吸入了瘴气,只不知是窒息死的,还是皮肉溃烂痛楚死的。
自己命人深深掘坑,将尸体好生安葬了,但是九死谷底通风不畅,那股腐败的肉味经久不息,时时提醒着将士们,那个小头领临死前的惨状。
面前的情景,触目惊心,颓废而迷惘,绝望的气息已经不知不觉,在谷底蔓延了开来。
这是心理的瘟疫,猖狂肆虐,随行的军医没有办法医治,而且越拖越严重,直至自己先敌人而崩溃。
“大将军!”
一个士兵眼尖叫了出来,顿时松散的士气勉力一振,巡逻的士兵将手里钢枪一立,霎时挺直了胸膛。
“你们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我只是随便出来看看。”
尽欢帝挥了挥手,而后踱到谷底与旁边平坡的山脚下,仰面看了看动静。
悄无声息。
看来在山坡上埋伏的羊谷人也累了,想先休息一下,而且料定了自己这边已是强弩之末,没有了反抗之力,胜利是早晚的事情,所以干脆连哨兵都不设了。
十几天来,巨石袭击,箭矢乱舞,间或还有在屁|股上被扎了一锥子,发了疯一样冲下来的马匹,将谷底己方的士兵撞得惶惶不可终日。
这样子,前不能,退不行,粮草见底,还要日夜担忧坡上羊谷人的偷袭,身边前一秒还谈笑相向的同伴,下一秒就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碾成肉饼,甚至连声息都没来得及发出来,也难怪士气会涣散成这样了。
尽欢帝紧紧握拳,突然转身看着谷底的将士们,伸手脱下了头盔。
“将军,请戴上头盔,小心滚石!”
李堪急急出口,却见尽欢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着面前已经将注意力尽数投射过来的士兵们,缓缓地,又坚决地除下了身上的上甲臂,护肘,胸甲,护腰,护腿,然后对着就要冲上前来护住自己周身的李堪立起了手掌,阻止了他的靠近。
士兵们已经被尽欢帝的举止震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