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雪。”巫琅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道,“别担心。”
南霁雪心想:有什么可担心的,就算担心,难道就逃得开来吗?
尚时镜倘若肯听人劝诫,也就不是尚时镜了,他们翻来覆去的思考大半日,倘使尚时镜真要下什么棋,他们又真能避开吗?
除非人生而无欲,否则尚时镜便能借此为自己的武器,老天爷真是有趣,世人总会被自己的贪婪或是他人的欲/望所坑害折磨,偏生只有尚时镜能将此转换为自己的筹码,南霁雪虽也玩弄过人心,但却不及尚时镜这样自如的把控,她总觉得尚时镜会引火烧身,可直到如今,他们也没找出半点证据来。
天榜上自称自己智谋无双的人不在少数,聪明人有,蠢蛋更多,南霁雪不禁多看了几眼商时景,觉得这事儿真是讽刺极了,三哥最聪明的地方就在于他没有上天榜,倘若他上了,反倒是失策了。
想到这点的时候南霁雪觉得有点好笑,她想起写天榜的那一位,暗道也不知道三哥和他,哪个更讨人嫌些。
于是南霁雪便笑了笑道:“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只是担心知息想不开。”
她这话说得不轻不重,众人坐得又都不远,便惹得詹知息回过头来看,他这么一转头,大家就都看了过来。春云六绝并不常在一起,各有自己的洞府与道场,当初春云山本是巫琅的居所,不过因着尚时镜的修为不佳,便让给了他休憩暂住,自己则搬到了他处,往日聚少离多,这次难得待在一块儿这么长久的时间,南霁雪也顾不及尚时镜到底在盘算什么,先将詹知息点了出来。
詹知息像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半晌才轻声道:“四姐,我很好。”
他想自己的脸色一定不太好看,否则南霁雪便不会露出不赞同甚至不悦的神态来,连巫琅都有几分不以为然。
春云六绝之间向来亲密又冷淡,倘若无人求援,便是认定了可以自己解决,然而现在的局面昭然若揭,詹知息没法自己解决这件事。假使此番六人一散开,还不知道何年何月再聚首见面,等到那时,南霁雪就更不知道詹知息会变成什么模样了。
一直以来,詹知息都清楚几位兄弟不出口询问,并非是因为不在意,而是顾忌着自己的心情。
只是他始终走不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要怎么走出来。
商时景微微收起脸上的笑意,不着痕迹的轻轻叹息着,他穿越来时,北一泓已死,直至如今,这个局也未能破,也许这一生,詹知息都无法破开这场死局了。如今这一切和乐融融,过不了许久就会变成一盘散沙,詹知息会知道真相,兄弟阋墙,巫琅苦心维持的感情也将支离破碎。
想到此处,商时景不由得转过头去看向了巫琅,正巧巫琅也正看着他,目光沉沉的,灰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他不自觉偏过头去,心下漏了一拍,觉得巫琅似是察觉出了什么。
他想:这么一群兄弟姐妹难道不好吗?何苦要搞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