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琅在此处住了几日,与那位先生交际不多,可却把巧娘的底细摸了个清清楚楚,换句话说,其实也是这姑娘待人太过良善,毫无半分警戒,巫琅只委婉询问了几句,她就把自己的底线全倒了出来。
这女子原是山野间的凡女,本没有什么姓名,巧娘这名字是那位先生起的,而巧娘有个仇家很多的朋友,正是那朋友将她托付给那位先生的。
“先生是从海上来的仙人,你别瞧他不太爱说话,其实心地很好。”
巫琅眼睛不便,巧娘这几日忙活的晕头转向,近日总算得出空闲,找寻了棵小树砍断,削出了棍子的模样,正坐在竹廊上细细打磨,商时景就在远处钓鱼,偶尔能听见游鱼的声音,倘若他钓上鱼了,巧娘便要鼓掌称赞,因此打磨的速度倒也不快。
好在三人都没有什么事要做。
巫琅自那日之后就住了下来,只不过屋子不大够,他与商时景睡一屋,屋里有床有榻,榻是坐榻,稍小些,棋盘跟蒲团都撤了下来,铺了新被褥,巫琅个子高挑,睡上去很需要“委曲求全”,否则大半个身体都要倒出去。
巧娘还为他忧心忡忡过,不过这对巫琅而言算不上是什么吃苦,倘若不是担忧被这位先生发现自己是个修士,他整日打坐入定都不成问题。
收留一个倒霉的凡人,跟收留一个有仇家的修士,意义可是完全不同。
寻常修士好端端不会探查他人修为,更别提巫琅气息内敛,除了长相过分出色之外,并无任何地方与凡人有所差别。他本来为了伪装凡人,还编造了一个为何来此,又为何被老虎叼走的借口,结果商时景跟巧娘谁都没问,让他多多少少在庆幸之余还有点儿小失落。
他编了好久呢。
为了避免伤口恢复太快露出马脚,巫琅甚至收起了所有的灵力,任由巧娘从山上找来许多治疗外伤的草药给他涂抹,作凡人的滋味他已许久没有尝过的,如今感受来却也不坏。
“仙人?”
时日快要接近初夏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理的问题,天气很快就热起来,加上水汽弥漫,还有些潮意,显得闷闷的,唯一的好处是太阳够大,晒在身上很是暖和。巫琅拿着把大蒲扇给自己跟巧娘扇风,女子正低着头给三个人当中实力最强却装成最弱的漂亮瞎子削盲人杖,摸了一粒早就剥开的松子放在嘴里。
“是啊。”她用牙齿细细的嚼碎那颗松子,把汗津津的手蹭在了衣服上,刚刚手有些滑腻,险些没能抓住刀,她半是羡慕半是敬畏的看向了商时景,轻轻叹气道,“要是先生可以坐在我们身边钓鱼就好了。”
巫琅听得笑了起来,又加大了些力气,给巧娘扇风。
“哎,不要只给我扇,你也给自己扇。”巧娘擦了擦汗,违心的说道,“我不怕热。”
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