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并无巫琅前辈的踪影,虞忘归稍稍定下心来,又觉得有几分忐忑不安。
若是巫前辈不在此处,那么他又会在什么地方?可还平安?
玉泽痛苦不堪,他是千载难得一见的瑞兽,天生地养,被天尊诱骗至此时,几乎成了南蛮的黑蛊师最为热衷的试验品,他不是人,不必留手,更不需要思考如何斟酌分量,他们所需要看到的只是结果。
药人尚可崩溃死亡,可是玉泽却只能困于这痛苦之中日日夜夜挣扎。
他被割下血肉,抽去筋骨,皮鳞也未能幸免,吃下他血肉骨髓的蛊虫愈发危险猖獗,死了不少,也活了不少。
长生走向了另一个可怕的路途,这些无辜的南蛮百姓同样成为了试验品。
玉泽苟延残喘,努力维持着理智,剧痛几乎将他残存的理性消磨殆尽,然而他绝不能放纵自己崩溃成真正的凶兽,即便死去,也总好过丧失理智之后危害人间,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能听见有些不死人心中悲惨的哀鸣,他能听见那些想要活下去的强烈愿望。
那些还残留着些许神智的不死人,总是在理智回归的短暂片刻之中,模糊的在心中哭泣着,纵然他们自己都难以察觉。
希望,是多么动听,又多么可怕的一个词。
玉泽也曾憎恨过天尊对于自己信任的背叛,生气与发怒对于瑞兽而言已是相当严重的词汇,更别提是憎恨了,可是他同样无能,他无法伤害任何人,生来就是为了平安与喜乐,他太习惯于享受幸福与安逸,因而丧失了应当有的警惕心。
他除了困坐围城,毫无任何办法。
时至如今,那些折磨与痛苦日日伴随着他,蛊虫在肌肤下潜伏着,啃咬着每块血肉,同样啃噬着他的仇恨,瑞兽不该有不好的情绪,玉泽不该憎恨、愤怒、生气、更不该无助,他已彻彻底底的转换成凶兽,那些黑暗的叫人透不过气来的情绪一股脑的从人间的七情六欲之中奔涌而出,幸灾乐祸的如同洪流一般淹没他。
玉泽从未那么无助,也从未那么绝望。
他曾经欣喜若狂的凝视每个生命的诞生,却从未想过这些生命的未来是如此的艰辛与困苦,人生虽然平凡无奇,但是生死却重若泰山沧海。
玉泽放任他们啃食自己,既是为了死亡,也是为了让他们活下去。
他们皆是无辜幸福的百姓,玉泽无法阻止痛苦降临在他们身上,因而只好怜悯这些许福泽。
也许是因为已化作凶兽,他连这点赐予着些许福泽时,都好似带着幽冥的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