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雪鸽惊讶,夜朗心中也暗自惊叹并猜测着阿文的用心,他只是一个下人,为何极尽全力挑拨着夜朗与众兄弟姐妹的关系?还要趁着他失忆,制造众人对不起他的假象。是想让他彻底爆发吗?
前方出现了一方池水,池中绿荷随风摆舞,此时才到初夏,粉色的花瓣还不见踪迹。不过那一片惹人眼球的绿,让有些疲倦的夜朗恢复了一些力气,示意雪鸽阿文到池水边的亭子中休息。
目视绿荷滔滔,夜朗维持着脸上看得见的怒气。
“少爷,我是跟着你长大的,眼见着你受了伤,还失去记忆,心中也难受。可在这深宅之中,条条道道多得很,少爷忘记了不要紧,阿文替你记着呢。本来这些话是不应该现在告诉少爷你的,但阿文担心夜长梦多,拼着被雪鸽姑娘误会挑拨离间也绝对要告诉少爷。不过,少爷还请现在一定要忍住。”
阿文的脸上一片诚恳,说话的语气也很中肯,让雪鸽有种自己是不是真的误会他了的感觉?夜朗却不是简单的角色,他前世就是在人心的猜测中摸爬滚打过来的,需知这世上有一种人,他笑得越真诚,下手的时候也就越狠。
阿文究竟是好是坏,夜朗不会通过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来判定,更不会因为那诚恳的态度而动摇,前世给他的教训是“眼见不一定为实”,所以他向来认定一个人,是靠着自己的试探与观察,是由心做出的判定。
不过,夜朗在心中还是赞叹了阿文一把。他当着雪鸽的面,直接说出那些话,尤其是在他心里还没有肯定雪鸽站在哪边的时候,担着一定的风险。雪鸽心中也是明白的,所以对阿文不避嫌的行为有了疑惑,此后阿文在诚恳地道出这番“心里话”,解了雪鸽的惑。想通了的雪鸽就极易接受阿文的说法,认为她之前是误会了阿文,从而解开防备的心。
同时,那席话对失去记忆的夜朗也是很有必要的。阿文不避嫌他人地道出那些话,增加了他言语的可信度,也对脑子处在空白期的夜朗有种“洗脑”的作用,再加上他一直在强调要夜朗暂时忍住,仿佛一切都是为了夜朗好,要是换做真的夜朗,此时只怕已经将阿文引作知己了。
这样一石二鸟的招数,隐含了极为厉害的心理暗示,要是换在现代都是极为高明的法子,由一个古代人施展出来,实在不能不让夜朗赞叹。
“那我要忍到什么时候?”夜朗怒气冲冲地追问,该表演的还得演下去。
阿文心喜,知道自己的办法奏效了,忙道:“至少要等少爷身上的伤康复才行。”
“好,阿文,我就听你的。”夜朗做出了符合他现在这个年龄、这个失忆的身份的反应,拍拍阿文的肩膀,慎重而喜悦:“幸好阿文你在我身边啊!”
“他在你身边又怎样?”一声奚落刺耳地从侧面传来,“你还不是受伤了?哼,真是好笑的主子奴才!”
循声望去,各怀心思的三人竟不知何时对面亭子边多了柳飘飘的身影,不过看她款款落桌的样子,应该是才到,刚巧听到了夜朗的最后一句话,就接了。
这个时候,忍了就不是“夜朗”了,所以夜朗当即就挑衅着回话:“背后听人谈话,还真是好笑的主子奴才。”不但将柳飘飘骂上,连带她身后偷笑的丫鬟也不放过。
“谁背后偷听了?”柳飘飘神色不善,“不要把我跟你这种无恶不作的混蛋扯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