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许是因为被他救过一次的缘故,待辟芷格外亲昵,心里有什么事竹筒倒豆子一样都和他说。
“我爹爹要把我送进宫里,我不太想去的……”她摇着辟芷的袖子说话,辟芷这才回神,轻轻皱眉:“不想去就不去。”
“不行的,”郑初妍微微笑起来,眉眼间依然明丽动人,不知是因为在家里受了委屈还是前些时日生死里走过一遭,整个人柔静许多:“辟芷哥哥听着就好,我不是要麻烦你的,我只是没人说话,有些无聊。”
辟芷伸手去摸她的头,忽然看见温玉章正站在窗外,无端有些心虚,忙忙站起来去追温玉章。
“郑小姐也在啊,”温玉章像是路过,朝低着头的小姑娘问了一句,笑着道:“在下还有些事要忙,招待不周的地方,一定见谅。”
辟芷还没走到他身边就听见温玉章话里话外都是赶人的意思,忍不住冷笑道:“怎么?这房间也是你的,也不许人待?”
温玉章望着他,想这老妖怪吵了一架,倒是越来越幼稚了,只是他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不显,端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和大蛇的神情打个平手。
郑初妍前些时日刚撒了谎,觉得十分过意不去,红着脸就要走,不等辟芷留她,匆匆跑了出去。
温玉章和辟芷隔着窗户赌气,没人顾得上送郑小姐。
大蛇一面觉得吵架挺没意思的,他一活了千年的老妖怪再和个凡人生气,说出去怕是要让同族人笑话。可温玉章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他心里就梗着什么,偏不肯说一句软话去哄一哄那凡人,不退不进地站在那里。
到最后几乎是在生自己的气。
过了一会,辟芷张嘴想要说什么,温玉章却不愿意再等他,转身就走。
辟芷看着他的背影渐远,心中思绪万千纷纷扰扰正理不出头尾,温玉章忽然回头,手里揉成一团的美人蕉花瓣砸在大蛇的脑袋上,轻飘飘地问:“你还不过来?”
“不生气了?”
“和你生气有什么用,你又什么都不懂。”温玉章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他一眼,只是他平日为人太过端方,眼尾又生的长,这样看人的样子无端有些撩拨的意味。辟芷又被他说什么都不懂,倒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温玉章每每无奈地让着他的样子十分可爱,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便无意和温玉章斗嘴,只牵着他的手往两人的卧室方向走。
路上遇见孟管家,他好像一点都不奇怪两个人怎么忽然和好了,还十分体贴地让人准备热水。
温玉章垂头跟在大蛇身后。
他向来不怕被身边人看见和大蛇在一起的模样,可这样没头没尾地吵架再没头没尾地和好被旁人看去,反倒满身的不自在。
如此这般——像极了床头打架床尾和的小夫妻。
第十二章 欲仙欲死,却抵死缠绵
七夕将近,一大清早太子和他外公沈将军一起来访温玉章,那时大蛇正枕着温玉章的腿睡觉,闻着乳香,悄悄变小了些钻进了温玉章的袖子里。沿着他的手臂钻到温玉章的胸脯,正缠在那里咬他的大奶子,早间刚被他吃过一回,现在一滴奶水都挤不出来了,温玉章用手掌轻轻揉着自己的胸口,用手指捏着乳晕搓揉,不多会便流出了乳汁,都被大蛇舔了去。
听见太子他们过来,辟芷不情不愿地吐出乳珠,盘在温玉章的胸前挂着的银环上。
温玉章把太子和沈将军带到书房说话,辟芷听得无聊,嘴里还懒洋洋啜着温大人的乳头,正寻思着找个地方睡一觉,就听见孟管家进来说郑初妍来了。
“先生最近和郑家走的挺近啊。”太子凉凉地说着:“不过是条会咬人的狗,这次咱们怕是都要栽他手里。”
大蛇知道郑初妍一定是来找他的,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溜了出来,正沿着花枝游走,忽然听见了太子的话,略有些不放心,回头从窗口俯瞰太子,见这少年神情郁愤,想来是为了和皇帝之间的那点破事,就没有放在心上。
郑初研一早就来找辟芷,是要约他晚间去逛灯市,大蛇那颗心再怎么不通人情世故,这会也明白不能答应他。
“啊?已经约了别人吗?”小姑娘垂着头小心翼翼地问。
“嗯……”大蛇和温玉章吵过一架,又莫名其妙地和了好,他至今没有想明白,却也不妨碍他心上长了草一样,时时想要和温玉章亲近。
似乎那诛心的话互相说过一次,剜出血泪来,倒是这老妖怪的七窍通了一窍,终于咂摸出一分欢喜来。因而此时郑初妍问他是不是已经有了约,大蛇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该同温玉章一起看花灯。
人间的恋人这一日不都是这么过的。
郑初妍明显有些失望,却也没再说什么,走时犹豫片刻,牵着辟芷的袖子小声说:“有件事我想了想还是得告诉你一声,那日的事被我爹爹知道了,他答应我不说出去,可我心里一直不踏实,若是以后连累了你或者其他人,我如何心安。”
辟芷心头一跳,忽然想起那夜和温玉章吵架是他说的那句话,可温大人常常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又觉着这样的小事对温玉章不会有威胁。再说他活了千年,朝代更迭尚属寻常,沧海桑田亦是一瞬,实在没把这些权利争斗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