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儿闻言,在旁洋洋得意笑道:“阿翁,我家三郎五岁就有神算的名声,再多些帐目,他也只看一眼便能算出来。”
吴老板也深入纳罕,因见方犁人聪明,又不是那等锱铢必较的人,也起了结交之意,几人定了翌日交货,钱货两讫,方犁又留他们吃酒,伍全胡安等人陪着。饭后等吴老板和掌柜走了,胡安又给李老儿包了个上等的赏封,那李老儿心满意足,笑容满面地骑驴走了。
这边丝绸有了着落,那头刀剑和绢花等物便要抓紧置办。一连几日,方犁都和伍全出门,他有意抬举几个勤勉忠心的伙计,随行都带着墩儿、柱儿和贺言春等人。伍全品评刀剑钢口好坏,他便挑款式,将那奢而不俗、外形雅致些的刀剑定了一批,付了定钱,着人送到客栈来。又打听了两家制绢坊,挑选了些时新绢花样式,也满满装了一车。
足忙了几天,方家商队才重新上路。方犁私下算了笔账,心里十分满足,光丝绸一项进账便十分可观,等这□□辆货车到了京城,转手便可又赚一笔。纵然京城物价昂贵,也足够这些人暂时安身了。
半月后方家车队终于抵达长安。一行人在路上时,远远就见巍巍一座都城,城墙里榆柳森森,屋宇错落,众人眼见到了目的地,心情都十分激动,紧赶慢赶地终于在傍晚时分进了城门。
方犁骑在马上,见那城门足有八车道宽,进城出城的行人车马左进右出、各行其道,络绎不绝。城墙上兵士衣甲鲜明,刀枪森严,看着格外整肃,城墙下是一带护城河,两旁垂柳依依。
他长长舒了口气,回头朝胡安伍全道:“总算到长安了!”
胡安伍全都张着嘴四处望着,道:“可不是么?到底是天子脚下,这庄严气象,果然与别处不同!”
伙计们驱车进得城来,个个东张西望,头晃得好似拔浪鼓,一看便是乡老儿进京。方犁也无人能指望,亲去寻人问了东西市方位,又打听附近有没有条件好点的客栈。那人指了几处,一行人便挑着个离西市近的,前去歇脚。
那客栈名为福来客栈,规模不大,住店价钱却不低。方犁包了个小小院落,好放置货车。胡安打听了房钱,十分肉疼,本想再去寻第二家,但时辰已晚,来不及了,只得草草收拾了住下。
第二日清晨,胡安一早便伺候方犁吃早饭,道:“一会儿我出去一趟,朝牙婆打听有无合适的房屋租赁。这客栈又窄又挤,还这般贵,莫非是欺负我们乡下来的?不如尽早租到房子搬出去。”
方犁点头答应,两人商量着要去哪里租房,都是一头雾水,说不得,也只好慢慢寻摸。正说着,贺言春背着行李走进来,却是过来道别的。
贺言春道:“这一路上,深谢三郎和老丈。如今已经到了长安,我想去打听打听母亲兄长的去处,寻着寻不着,都好再作打算。”
他本是为寻亲才来长安,既然到了,自然要离开商队。方犁听了,心中虽然十分不舍,也不便挽留,遂道:“胡伯,叫人把言春的工钱结了。”又对他道:“你只管去找你母亲等人,若一时找不到,晚间再来客栈歇脚,我们要是走了,必会在客栈给你留个信,你在长安长久住着,慢慢寻找。只要他们人在长安,总会寻到的。”
贺言春低头应了,胡安出去结算了他工钱,因喜欢他素日勤勉,又额外多给了几十文赏钱,一并递给他。贺言春辞了方犁出来,朝胡安深深一揖,接了钱,道:“不管寻不寻得着,我都回来的。胡爷爷辛苦两日,帮我喂马,等我回来了,给您老捶背。”
胡安笑着答应了,贺言春便背着小小一个包袱,一步一回头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