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是苏错刀,没有什么不可以,没有什么不能迁就。
到得西一峰顶,但见崖高而危,月将西沉,苏错刀却已不见踪影。
树下一双青木屐,染着血,沾着脏污,地上有人爬过的一道痕迹,艰难却不犹豫,直延至崖边,戛然而止。
越栖见摇摇晃晃的立于绝崖,衣袖当风,有飘飘欲仙之姿,四顾而看,但山林寂寂,当真是杳无人迹。
深崖下巨大壑口,如野兽张开的狰狞巨吻,莫说苏错刀内力全无四肢尽废,便是自己万一失足,也断无生机。
越栖见身不由己,手遮着眼睛,往后踉跄退了几步。
第六十八章
苏错刀斜靠着洞壁,一身的重伤便是铁人也早该失去意识了,但他却一直苦苦支持,不知在等着什么。.
庄生蛊的感应由强而弱,再时断时续渐渐无踪无迹,蓦的心头一悸,如被一支细不可察的冰针穿透而过,体内的蛊虫略一扑腾,化血而湮逝,再不复存。
苏错刀的目光跳了跳,随即如灰如烬,睫毛像是风雨里仓皇凌乱的一对翅膀:“阿离……”
仿佛最凶悍不屈的野兽,终于遭到了致命一击,连舔伤口的力气都完全丧失。
偏偏此际,一只小巧的鸩鸟骤然从虚空中浮出,像是飞得太累,轮廓都有些模糊了,但血睛翠羽仍依稀能见,它停落苏错刀的手背,恋恋不舍的啄了啄,又俏皮机灵的歪了歪头。
苏错刀嘴角微翘,拼命抬起手,要去摸上一摸,鸩鸟却已消弭散去,倏忽归于虚无,整个过程只在弹指之间,短促美丽如一闪念的情生缘起。
阿离……你是在跟我道别么?
你总是这样,把所有的天赋和聪明劲儿,都放在这些无用又孩子气的事情上,让人愁得牙髓都痒,却又不忍心认真责怪。
我曾跟你说过,七星湖有一位宫主,以武功尽废之身,施蛊幻之术乱心迷神,困死白道十数位顶尖高手,那才是真正的幻术……你这个小废物,临死之际,最后的幻术,却还是只顾着给我报个活灵活现妙趣横生的死信。
你可真是……死都死得不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