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腰处一汪小小的水潭,水质清冽微温,有半尺长的小鱼活泼泼的游来游去,偶尔跳出水面,淬出一朵晶莹的水花。
一个天然生就的灵芝状石台上,甚至还有半坛开了封的残酒,几块已经腐坏的鸡枞月饼,两颗干瘪的石榴。
越栖见终究还是下手太早,苏错刀自幼长于七星湖,四峰五山里所有的山洞沟壑,自小便与叶鸩离一同踏遍,熟悉犹如自己的掌纹,只要容他有了个喘息之机,他便龙归大海。
而这个山洞……去年中秋叶鸩离生辰,两人便是在这个从小玩熟的山洞里,看那月亮圆滚滚的升起来,照得洞中通明如水。
叶鸩离乱七八糟的噼里啪啦的笑着胡扯,道:“这颗月亮像不像唐家老姑奶奶做的糯米团子?月亮出来亮汪汪,汪汪,汪汪,哎,错刀,像不像狗叫?”
“像……”苏错刀轻声道,猝然抬头,却不见那人。
心嗒的一声轻响,上了锁,再没了钥匙。
梦魂中识破天机,昨日强如今日,明日却不如今日。
靠着冰冷的石壁盘膝坐好,苏错刀冷静的告诉自己,叶鸩离死了。
苏错刀,你活该。
但自己还没有死,也不会死,必将慢慢熬过去,纵然数日后越栖见或许会找到自己,但只要活着,就有无数的转折与机会。
越栖见天明方回内堂,容色疲累憔悴,气度却高华,更有着一种意无狂而行无燥的沉静雍容。
既已一无所有,那么只能愈发强大,若没有同伴,那么就孑然一身,踩着这条孤独而血泞的路,一步一步掀起黑红色的洪流,虽可惊可怖看似荒谬疯狂,但自己内心的光芒,依旧纯净而坚硬,从不失色的熠熠闪亮。
天馋君新任首座何雨师,神色不定,匆匆上前禀道:“宫主,叶鸩离的尸首……不在湖里。”
何雨师本是何家家奴,何逐空一手调教出的最得力者,割天楼大小事务也都熟稔在心,手段与忠心皆不逊苍横笛,使起来得心应手的顺畅轻松,越栖见初掌七星湖,有他坐镇内堂,可谓食也知味,寝可安枕,却不料他甫一接手,竟露出这样一张疑虑重重的面孔。
越栖见眉心一跳,却镇定自若:“不在湖里?那在哪里?”
何雨师垂头,道:“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