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呼一吸间,刀剑轻一交击,司马少冲即刻收剑回鞘,怔怔的凝视苏错刀片刻,竟微笑了:“今日重逢长安刀,方知天璧兄后继有人,甚慰。”
唐离轻飘飘落地,与苏错刀并肩而立,笑得机灵而狡黠:“这话听着古怪,司马堂主竟是谢天璧的未亡人么?”
司马少冲摇头:“我与天璧兄年少相交,亦蒙他信任托付,照料少主十余年,早已亦亲亦友,他收得佳弟子,我自然替他欢喜。”
唐离轻巧的笑道:“再怎么亦亲亦友,他也跟我七星湖的苏小缺双双归隐啦……不过,人跑了,赤尊峰还在,是么?你老人家武功才智皆是当世翘楚,又手握神龙火凤二堂多年,谢复行何德何能?张着嘴就能吃得下偌大的赤尊峰?司马堂主三个儿子,个个铜刷铁锣,你服膺谢天璧,难道他们就得一辈子屈谢复行之下?”
他信口挑拨,离间得过于粗浅直白,反而显出一种字字扎到肉里的真心实意了。
司马少冲定睛打量他,低声叹道:“难怪,难怪,苏宫主当真是好运气……不过唐三公子恐怕不知,昨日敝派火凤堂已由新堂主接任。”
语中似有未竟之意,却话锋一转,笑道:“江阔云低,大雨将至,教主邀二位过舟一叙。”
待苏错刀与唐离踏上那艘坚固精巧的三桅船,天边一串闪电火蛇般噼啪炸开,渡沫江轰隆隆的巨浪滔天,江风鼓荡咆哮,而船头甲板端坐的素衣少年,只安静的抬起眼睛:“谢复行见过苏师兄、唐世兄……”
微微一顿,轻声问道:“师兄,家父可还安好?”
苏错刀点了点头:“师弟放心,谢师一切都好。”
谢复行嗯的一声,颇有怅然之意:“我还是五年前见过父亲一面,父亲与我说了六句话……师兄,家父与你的缘分,比与我可深厚得多了。”
苏错刀看他腰侧配黑鲨皮短剑,一时问道:“师弟擅剑术?”
谢复行摇了摇头,谦道:“父亲曾言,我武学资质尚可,却不足以承他衣钵,刀学不得,就随便练些剑法而已。”
这对儿素未谋面的师兄弟俩魔头寒暄闲话,唐离却一言不发,直盯着谢复行的脸苦苦思索,眼神流转不定,又是狐疑又是惊诧震撼。
谢复行五官端秀,甚至偏于清丽,与谢天璧殊不相似,但细看之下,眉梢眼角,又自有一派淡而愈深的凛烈刚强,似曾相识。
这份儿似曾相识,却令人难以想象,更不敢深思,而细细一想,却见布局谋篇草蛇灰线,起承转合之际,早已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