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宋玄却是认认真真看过的。
陆其裳闻言轻蔑一笑:“好啊,宋先生有这么大的本事,不妨与我说说,陆某人之策为何不可行?”
“大人之策,利国利民,有兴天下之怀,忧百姓之心,可唯一低估的,却是胥吏之贪,与官员无二。”
陆其裳听了这话,面上轻蔑稍减,眉心微皱:“继续说。”
宋玄在桌边为陆其裳倒了一杯酒,略略一伸手:“大人请坐——”
宋玄并没有治国安邦的本事,也没有满腹经纶的才华,但他却是真真实实在市井中打混出来的,在这大尧四方、一步一步游历过来的。
他是亲眼见过这大尧民生百态的人。
他是最清楚的,在贪婪的加持下,一群普通的胥吏与魔鬼无异,在他们的手中,所有的善法都只能是一纸空文,甚至会被扭曲为虎作伥的帮凶。
他不可能指点陆其裳的变法,却能将这些年来的所见所闻一一告知。
一纸法令铭文,一方胥吏却能换着千百种方法来施行,是恩是威全看他们的眼色,而各地百姓,大都是在这样的眼色下苟且偷生的。
陆其裳原本面带不屑,只是越听,神态却愈发认真起来。
“敝人不通文墨,却晓得大人的确是个好官。我只怕以大尧如今的形势,大人的一番好心未必能够做了好事,若是朝堂之上再有阻力,只怕大人就是四面楚歌,腹背受敌了——”
宋玄将一肚子的话倒完,便gān脆利落地住了口。
只见陆其裳眉头深锁,低低叹息一声。
“官如大鱼吏小鱼,完粮之民且沮洳,官如虎,吏如猫,具体而微舐人膏。”
“税法一事,的确还需斟酌,吏治不清,也不过是害百姓更苦。”
宋玄答:“大人明鉴。”
陆其裳沉默了片刻,目光灼灼:“多谢宋先生指点,先前陆某人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