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要求虽口气恶劣,但其实又完全占理。太后满心打算听到凤辞华无奈说一个好字,却没想听到的是:“不。”太后刚轩眉要发怒,又听到凤辞华道:“因为这种事,是不能因谁赌咒发誓的。假设说我将要如此……并且我也本欲如此,也全是为了皇上,而并非为了什么誓言。”
太后愣了愣,唇边现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哼,本宫就算你说了。站起来罢。”
凤辞华拍拍袖角,低眉站起身,却突然被太后一把拉着手扯过去:“傻孩子,本宫本也教过你,心迹是拿来剖白,不是拿来咬牙吞声的!你怎么总不明白,老害得自己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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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他便被引入寝殿外的暖阁,本以为终于能再见到荒帝了,却没想到往日熟悉的龙榻外,却罩了双层不透色的红纱幔,只影影绰绰看见帐中一个人影。
他微微讶异,穿过侍从慢慢走过去躬身道:“皇上。”
“咳,”帐内呛了两声,听见荒帝声音有些沙哑地道:“辞华,你来了。”仿似等了他很久一样,顷刻心就酸了。
可是隔着帘子,只好道:“皇上是怎么了?”
“我……”帘内荒帝像是嗓子难受,清了清喉咙,才道:“没什么,一些小毛病。”
凤辞华贴着纱帘伸出手去:“让我瞧瞧?”
“不,不好看。”荒帝似乎有些躲避,不肯触他。再定睛看,纱幔后隐隐约约你看见,他的头脸还有手上都包了什么东西。凤辞华贴着纱帘想要拉住他,对他道:“别躲……任是什么,我又不会怕。”
荒帝的躲闪却非是假意,他退向床角道:“不,你不能看。……也不能碰,我出了天花,呃,是很严重的天花,脸已经烂得要命了。”
凤辞华愣住:“天花?”这是要人命的病啊。
荒帝离他几尺远,在枕边摸了一把,突然又拿了个什么长条状的东西,挑起纱帘底穿过来递给他:“对,天花。现在我的脸已经不能认了,我不像叫谁看到。你记得我以前的样子就好,这是画像,你收好,不要忘了。”
然后他在帐内做了一个手势,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来到凤辞华身边,道:“得罪。”
凤辞华手中茫然地握着画轴,心中方惊讶未定,被人半是挟持地扶起来往外走。他猛然回头,望着纱帘中模糊的,渐去渐远的身影。“黼香!”他眼角一热,觉得纱帐中的人仿佛也望着他,“不要叫我走,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连太后也是骗他,结果这一面只是隔纱笼雾的幻影么?就连一眼也没有,便成永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