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探梅哆嗦了一下,也不好再多嘴,怜悯地看了一眼晓舟珩俨然又肿又红的后背,去取了剪子来。
见李韫光一步一步逼近,痛感再次一波一波袭来。
晓舟珩竭力压住胸口那一股腥甜,心下却觉得万般好笑,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是这种死法,既不体面亦不壮烈,反而是十足窝囊。晓舟珩眼前忽然飞速闪过李终南那张占尽孚瑜姿容的脸——人与人相交,无非几种,或一见如故,或自惭形秽;或两情眷注,或视如敝屣,仔细想来,自己与李终南非友非敌,甚么也算不上。
而晓舟珩在濒死前却是有些后悔,突然生出些不期然而然,无所为而为的念头,说到底——自己为何刚不等等他。
作者有话要说:晓舟珩当然不可能挂。
李著月怎么还是个白莲呢?
尹旧楚强记于第六章提到。
第27章
李韫光正要下剪,底裤才褪去一半,只见一道光劈来,硬生生震掉了李韫光手中剪刀。只见李终南微微喘息,领襟微开,不知如何撂倒了别院外的护院侍卫,一解外袍盖在晓舟珩身上。
李韫光神态倨傲,见李终南如此动作,厉声喝道:“你是不知这畜生对十六妹做了甚么事!你怎护着一个外人?”
李终南不予理会,却是小心地去探晓舟珩的脉络。
李韫光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你这人不对劲,我看你与铸剑山庄少主之事也并非为假,怎么?你看上这人了?”
李终南眼神逐渐凌冽:“住口。”
“就知道你回府并非如此简单,铸剑少主失踪之后,你竟然是寻找下家来了。”李韫光仰天大笑,又将脸凑到二人面前,“可惜他喜欢女子,还搞出如此下作之事。”
李终南猛然抬眼,倏然间使出一掌,直直掴在李韫光的脸上。
李韫光哪里挨得住李终南如此盛怒一击,又是离得这般近的,顿时左脸一片赤红,向后连连退步,直直倒在地上。
李韫光口中骂骂咧咧:“来人来人,你做得的事,我就说不得?”
可哪里还有人来,那群护院侍卫又如何能敌得过李终南。
“住口二字,你可是听不懂?”李终南目光扫过二人,最后停在李著月这里,言语干冷毫无温度,如坠冰窟,“与你-媾-和-的男人是谁。”
李著月冷气窜上了脊梁骨,脸色惨白,泪沾粉颊,又遭此难堪问话,自然是期期艾艾甚久,甚么也没说。
“你不用说,我也自知,你与他出此下策,实不明智。”
李韫光还在叫嚷着,见没有人来,硬撑着起了身,李终南上前毫不犹疑又给他一拳。李韫光满满吃了这一拳,瞬时间右脸颧骨便迸出血来,整个面部都变了形。这一下让他真真眼冒金星,也不知看似温润的李终南哪里来的那样大的力气,李韫光从小到大又哪里受过这等气,他抬手抹去血沫,正欲开口辱骂,却冷不丁对上了李终南的眼睛——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
双目中匿居着一头蠢蠢欲动,简要吞噬自己的狂暴猛兽,只怕自己要多说一言,他便会在风驰电掣间将自己心肝太仓拽出来虎噬下肚。
这怪异的战栗感仅维系了顷刻,便在李终南淡然开口之时消散了去:“若不是敬你是我十三弟,若不是今日我不曾带寻梅剑,你早已在我面前死了千万次。”
“李韫光,你没有资格动他。”
李终南将晓舟珩小心翼翼地抱回自己房内,当碧姗见到李终南怀中那不堪人形时,惊愕到失语,李终南以打水救人为由,让她先行出了去。碧姗前脚刚走,李终南方才将晓舟珩外衣除去,将他翻过身放到内室床上,楼北吟便不知从何处进了来。
“蒙哥儿,书稿给你拿来了。”
楼北吟笑嘻嘻将书稿一递,李终南侧身对着楼北吟,眼皮一寸未抬:“这便是你相出的试探之法?”
“怎么?不可以?”
李终南回过身:“你是故意的。”
楼北吟见他动了真火,便也收起嬉皮笑脸,将书卷往自己袖中一塞,眼光微微挪开,望向李终南身后的晓舟珩:“我也是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