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一言,其馀伪装成南蛮偷袭的威平营将士们,亦是气得揭去遮脸黑巾与身上南蛮人的衣物,眦目欲裂地怒视著列丹弓。却听见熟悉的声音,用著陌生而寒冷的语气下了让他们心冷欲死的军令。
「以下犯上,杖责三十;为首者,鞭五十。」
列丹弓一挥手,内外两层铁网落回了地上,随同成松前来的士兵竟在不自觉间听了列丹弓的指示,压著纪平等人拖至远处,按其所下军令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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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娘养的!」
「老天爷你狠毒啊!」
「列丹弓你不得好死!」
臭骂声从远处飘来,距离递减了刺耳的音量,却减不了字字句句间挟杂的怒气与愤恨。
列丹弓拧眉苦笑,向著成松下跪:「丹弓御下不周酿成大错,还请大人责罚。」
成松赶忙将他扶起,劝道:「下兵不懂规矩,将军也已罚了他们,这事就这麽算了。」
「谢大人。」
「将军别谢我,只不过……」成松朝四周张望了眼,在列丹弓耳边压低声音道:「本官奉了皇命而来,若是真有个什麽万一,本官不好担待。可否麻烦将军通报一声,请废太子速速接旨吧!」
列丹弓胸口一痛,央求:「可约定的时辰还没……」
「丹弓,够了……」
高大的身影越过门槛,制止了列丹弓的话。「终究还是得上路,时辰早晚……又有何区别?」
成松抱拳行礼,「谢太子爷体谅下官为难。」
楚云溪点点头,举步走向空地上铺好的草席,脱鞋跪坐於草席,道:「成大人,麻烦您降旨。」
圣旨上,数落罪人条条犯行,但顾念父子之情御赐毒酒,留其全尸。
朴晋等人齐齐下跪接旨,他这一辈子在宫内伺候,这铭黄锦布他看过不少、也接过不少,然而这一回,他接的却是皇上赐死太子爷的圣旨。
抖动的双肩,再也承担不了过沉的哀恸;夺眶的热泪,却宣泄不去胸中苦痛的万分之一。
他们伺候著、景仰著的天,於此刻崩落……
这个时候,老天爷不都该降下悲悯的大雨,洗刷太子爷身上的冤屈吗?为何无雨?
为何?
为何?
难道苍天也瞎了?
瞎得分不清忠愚?瞎得辩不明是非?瞎得理不清对错?
老天爷您瞎了吗?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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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泪(30)
(30)
草席上,随从太医端来了一碗浓稠的汤药,黑漆漆地,就像是要将人吞没似地散发著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