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太子出生後,就在也没有皇子诞生的消息,为此不单急死一班後宫女子、同样急死担心皇族人丁单薄的朝臣们。上书奏请再开选秀的摺子不断被呈上御案,就连向来没有声音默默职守六宫的皇后也难得主动面君。
让楚吕烦躁的不是这些人的举动,而是无寻突然间疏远的态度。
他明白,自己的心思被无寻看穿。他不奢求无寻能接受一个男人,只希望能以知己的身分,和他说说话、谈谈开心的事,偶尔对饮高歌,只要保持这样,他就满足了。
他彻夜未眠,写了满满五张白纸的信,派人送到无寻手上。得到的答覆却是白纸一张,与数日後传遍皇城,让楚吕痛苦的消息──
承王爷纳男宠,对象是京城内的头牌小倌繁露。
承王,是他特意赐予的封号,无寻怎麽可以、怎麽可以让承王这个名号沾染污点,去纳一个人尽可夫的娼妓?
就在这荒唐的消息传入楚吕耳里後一个时辰,被禁军架著臂膀押入帝王寝宫的承王爷,看到的是一张交错痛苦与疯狂色彩的脸孔。
「说,这是真的吗?」
「微臣对繁露的情意日月可证,愿舍封号与其携手天涯,请陛下恩准。」
楚吕清楚地感受到他体内的狂兽,正为了难以吞咽的心痛而翻滚。
拉起跪在地上的无寻,噙著被心痛煎熬到沙哑的嗓子,追问:「既然你能喜欢男人,那我?无寻你为什麽不选择我?为什麽?别说你没有爱我。」
两个人都不愚笨,是单纯的朋友或者掺杂其他情感,不是一句话就可以否定。
「无寻,我爱你,我知道你是同样感觉,对吗?」
「对……」垂落前胸的发,掩去无寻的表情,只听见他闷闷的声音。
无寻的回应,瞬间安抚下翻滚的狂兽,取而代之的是狂颠似的喜悦。何谓欣喜若狂,楚吕深刻地体会。
无寻缓缓抬头,拨开遮於眼前的发,表情冷淡地彷佛陌生人般,开口:「你别忘了,我是你的『皇叔』,我们是拥有相同血脉、有著同一个祖宗的亲、叔、侄!」
t* * *
许多年後,当列丹弓领著亲兵冲入禁宫欲杀楚吕,以报父仇时,却见两鬓雪白的老人,书了一室的墨迹,写的全都是同一首词。
词名──竹马子。
『登孤垒荒凉,危亭旷望,静临烟渚。
对雌霓挂雨,雄风拂槛,微收残暑。
渐觉一叶惊秋,残蝉噪晚,素商时序。
览景想前欢,指神京、非雾非烟深处。
向此成追感,新愁易积,故人难聚。
凭高尽日凝伫,赢得销魂无语。
极目霁霭霏微,瞑鸭凌乱,萧索江城暮。
南楼画角,又送残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