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还是半大小子,也是个爱热闹的,跟着谢霖跑前跑后,耍了个痛快。
此际平京城中漫天火树银花,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此起彼伏,谢苇忍不住也去凑了个热闹,挑起一挂长鞭点上,等五两银子买来的那一堆花炮俱化成了烟,方拖着谢霖回屋歇下。
除夕之夜两人睡得恁晚,翌日早上便均高卧不起,眼瞅着已是巳时,谢霖方懒洋洋伸个懒腰,眼却仍旧未睁。谢苇也是醒了,正要起身去耍上一通拳脚,忽听院里蹬蹬蹬一阵脚步声,旋即听金宝敲门道:「大爷,二爷,可醒了?」
谢苇只当他送饭来,一面披衣,一面道:「都甚么时辰了,早饭不吃了,待晌午再端了送来。」
却听金宝道:「大爷,咱家门外来了两位相公,说是来寻一位雷霆雷公子,小的说咱家没这人,叫他俩别处寻去,这俩人只是不走,现就站在外头,可怎么打发?」
谢霖此时也睁了眼,两人一听,同时愣住,对视一眼,腾地坐起身来,一面七手八脚穿衣着鞋,一面嚷道:「快将人请了进来,莫要怠慢。」
金宝答应一声去了,谢霖谢苇整好衣冠,急匆匆往前院走,到得正堂门口,已可听见里头说话之声,一人道:「你家主人当真不是姓雷?」
谢苇听见这语声,鼻子便是一酸,止不住心怀激荡,一把推开门,道:「大师兄。」
这厅中除金宝外,另有两人,一个年约五旬,面容和蔼,虽只一身粗旧布袍,却是恂恂儒雅,并无半点武人之风,倒像位举馆的先生。另一个年岁与谢苇相仿,眉目深重,蜂腰猿背,挺拔如松,比不得谢苇俊美有加,却也极见英伟,这时见了谢苇,失声惊道:「小师叔。」
那老者亦从座中起身,紧走几步,握住谢苇双臂,欢喜道:「三弟。」
这两人正是神兵谷主云澄心的首徒贺长峰,并贺长峰的徒儿汪展鹏,时隔十年,众人于谢苇生死不知,如今重又聚首,欢喜感叹之情自是难以言喻,便连稳重如贺长峰都红了眼圈,一手拽住谢苇不放,一手去拭眼角泪水。
谢苇自幼抚于贺长峰膝下,名为师兄弟,却实是亦兄亦父,于这位大师兄敬慕爱戴之情,并不亚于恩师云澄心,此时见大师兄喜极而泣,自己亦是把持不住,落下泪来。
谢霖见二人相对而泣,忙从旁劝慰道:「久别重逢,乃是喜事,大哥怎的倒哭上了。大年下的,原该欢欢喜喜才是。」又吩咐金宝去沏茶上果点。
贺长峰久历风雨,一时情难自禁,须臾便即镇定下来,仔细打量谢苇一番,只觉十年未见,这位小师弟褪去青涩稚气,风采更胜当年,不由点头嘉许,再去看谢霖,问谢苇道:「这位便是你信中所提义弟?」
谢苇道:「正是。」一把拽过谢霖,「这便是大师兄。」拉着他齐齐跪倒在地,向贺长峰磕头行礼。
贺长峰还了半礼,扶二人起来,一旁汪展鹏又过来与二人相见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