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庭院里是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家奴们拖着冷掉的尸体,从花园中走过,淋漓鲜血染红了院子里的花,飞溅的血滴在大理石砖的地面上,家奴们清洗了好久才洗干净。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会牵连无辜的人死去……为什么……总要有那些从未做错事的人……为他的错误承担代价……
七岁那年,他一时任性离家出走,让戚无行父母惨死杖下。
如今,他想离开,却又牵连到了只是受人所托的褚英叡……
戚无行握着他的手,再一次狠狠捅进褚英叡胸口。
两下,三下,四下……
褚英叡断了气,鲜血喷在萧景澜白皙如玉的脸上,那双琉璃色的眸子在鲜血中渐渐失了光亮。
他这一生,笨拙,脆弱,只想活着,所有人都好好活着。
他错了……
原来,他才是那个灾星,是个祸根。
那些无辜死去的人,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这个废物啊!
萧景澜陷入了昏沉沉的噩梦中。
石板上的鲜血,窗外凄厉的惨叫,褚英叡鲜血淋漓的样子,一幕一幕浮现在他面前。
他太笨了……太笨了……
一条一条的人命啊,因为他,死了。
他深陷在无尽的黑暗中,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跪倒在尸山血海中,沙哑着再也哭不出声。
十年……十年前……当他回到相国府的时候,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只会哭,躲在被子里哭。
他为什么没有阻拦……他为什么没有拦下他暴虐的父亲……
是他错了,他太懦弱,太无能,除了哭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敢做。
他该遭到报应的,他就该老老实实地做一辈子戚无行的玩物,弥补戚无行这些年孤苦隐忍的心痕。
可他却想要逃……
就像十年前他试图逃出萧家那样,他想要逃。
如果……如果他不跑,褚英叡……褚英叡就不会被牵连。
谁都不会死……
如果他不想逃的话……谁都不会死……
迷迷糊糊中,萧景澜听到了耳边的声音。
是军医在为他把脉。
军医说:“恭喜将军,萧景澜有身孕了。”
萧景澜听到了戚无行沙哑的声音:“好,真好。不枉我……不枉我……”
萧景澜心中的绝望越发深重,他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中,永远无法逃离,永远无法醒来。
他无处可逃了。
或许当他抱着长枪踉踉跄跄地走在戚无行马前的时候,就已经无路可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