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好痛啊……
萧景澜沙哑着哭喊:“我杀不了你……戚无行……我杀不了你……你为什么还要再来……你为什么要逼我……”
褚英叡死了,萧皓尘也死了。
那些为他而死的人都葬在了黄土中,他无力为逝者报仇雪恨,却没想到,还要被迫面对那个在他心中扎根的恶魔。
褚知县嘶哑着吼:“好……好……萧景澜,我还以为你是个良善之人,没想到……没想到你和你的父亲一样,都是毫无人性的畜生!英叡是为你死的!他是为你死的!”
萧景澜崩溃地哭喊着:“我知道……我知道……”
都是为他死的,褚英叡,萧皓尘,还有戚无行的父母,都是……全都是……为他死的……
他应该为这些人报仇,他应该替亡魂雪恨!
这都是他的血债,他的罪孽,哪怕他死了,也不会有人原谅他。
戚无行低沉温热的呼吸响在他耳边,那头疯狂的巨兽此时对他没有半点防备,手足无措地抱着他,怕抱紧了让他疼,又怕抱松了摔倒他。
萧景澜哭着,流着泪,在绝望的呜咽中摸到了戚无行腰间的短刀。
他这一生,总是不愿拿起利刃,以为世间万事,都总有其他解决的办法。
可原来仇恨没有别的办法能消解,只有血偿。
血债,只有血偿啊!
萧景澜抽出了那把短刀,像只濒死的幼兽一样崩溃地哭嚎着,在一片黑暗中,狠狠捅向了身边温暖的胸膛。
鲜血溅出来,和他杀死褚英叡那天一样烫。
一刀,两刀,三刀……
萧景澜不知道自己那天捅了褚英叡多少刀。
他想替褚英叡还回来,一刀一刀,都要替褚英叡还回来。
戚无行没有喊疼,没有离开,仍然紧紧抱着他,偶尔有些闷哼,沙哑着低喃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澜澜……对不起……”
他不该拽一个纯白如纸的人,陪他一起下地狱。
萧景澜累了,纤细的手腕已经抬不起刀。
抱着他的那具身体慢慢失去了强横的力道,一点一点瘫软在轮椅旁。
鲜血淌了一地,那些还没来得及做成甜汤的纯白花瓣,泡在血和眼泪里,散发着陈旧的血腥味。
萧景澜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慢慢把刀从戚无行胸口拔出来,他像一只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又柔弱的像风中一朵伶仃的花。
他慢慢撑着身体,爬起来,努力地想要爬到轮椅上。
周璞看不下去,含着泪把少爷扶上轮椅:“少爷……”
萧景澜手腕轻轻颤抖着,短刀落在了地上。
“当啷。”
萧景澜无神的双目对着遥远的山峦和夜色。
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却是他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他所坚持的那个世界,那么遥远,那么可笑。
原来,他不是神明,他的努力和善意根本无法消弭旁人心中的苦楚和悲恨。
只有血债血偿,才能让亡魂安息,让生者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