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带来的冲击都没有那一事来得大。
四喜全身颤抖,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她知道了……那混蛋对我所做的事,她都知道了……
他的脑中一片乱麻,无法思考,只有强烈的羞耻感疯狂地撕裂着他的自尊;他从来没有像这样恨过别人,但在这一刻,他真的非常想手刃了柳晋,为他这无处可去的愤怒寻找一个发泄的出口。
31
柳晋回府时,家人通报说夫人提前回来了,他只是点了下头,没有放到心上。
晚上的家宴是小家宴,柳晋进了大堂,见陈玉儿精心打扮了坐在席上,随侍的家人们全被赶了出去,笑道:“玉儿怎么了?不愿下人在旁么?”
陈玉儿冲他柔柔地一笑,道:“有些私己话想单独跟相公说。”
柳晋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挥了下手令跟随他的两个小厮也退出去,自己行到陈玉儿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陈玉儿给他端了茶水,他先饮了,才拿起筷子吃饭,口中道:“玉儿有什么话想与夫君说?是要迁移你那大哥的灵位到老家去么?”
陈玉儿微微摇头,眼中的神采淡了一下,道:“我怕爹爹会不高兴,还是罢了。”
柳晋“唔”了一声,心中犹自在盘算着四喜的事情,并没多加注意陈玉儿——陈玉儿这样长在深闺的女子,掩饰情绪的功夫哪能跟他的那些门客相比,只要略略认真看一眼,便能看出不妥了。
陈玉儿没有动筷,只是一双清丽的大眼睛有些哀伤、有些不舍地看着柳晋,她知道柳晋对她的好有大半是虚伪,然而她与这个风度翩翩的男子终究是做了近半年的夫妻,要她一时间将这段感情全部割舍了,哪里有不怀念的?
痴痴地看了柳晋半响后,陈玉儿语带几分凄凉地柔声道:“相公,这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明日我便要走了,智缘师太已答应替我剃度,我要到龙虎山上的清原寺去出家,恐怕再也见不着你了。”
柳晋怔了一下,这才回神过来,放下了筷子握住陈玉儿的手道:“玉儿,你在说什么傻话?是不是谁人哄骗了你?”
陈玉儿摇了摇头,柔情似水的眸子仍是痴痴地瞅着柳晋,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落下,决绝地道:“我不是被人哄骗了,我是刚从哄骗中醒了过来。”
柳晋凤目微眯,瞳孔缩了一下,又恢复正常,口中仍旧极温柔地道:“玉儿莫要冲动,你方才豆蔻之年,山中清苦生活怎能习惯?若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或是有谁人对你乱嚼舌头的,你只管跟夫君说便是。”
陈玉儿被他的温柔语气说得心头一暖,又复剧烈地心疼起来,微微别开视线,低声道:“相公不必勉强骗我,我已全部知道了……包括……包括……”咬了下牙关,才继续一字一句清晰地道:“包括你对四喜哥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