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窑默不作声打量了一下四喜,契丹人侵境几千里来拿他这个监军,虽说以蛮夷狼性,不是做不出来,只是难免觉得有些古怪;四喜也不说话,只是一双虎目直视着他,神情坚毅得如石头一般。
李窑想来想去,看不出有何奇特,且他这个监军,权重却位低,除了能将威远军一举一动不需经过政事堂直接上报给皇帝,也确实没有什么可让人图谋的,便点了点头道:“如此,便由陈陪戎安排。”
四喜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面色仍是铁一般,拱手告罪退下。
当即全队拔营出发,往东行了二十里,天色暗下来后,选了个靠近河边的位置扎营。
柳晋亲命小厮在李窑一行人的晚饭中下了麻药,尽数麻翻后捆了起来;李窑吃的是干净的,在营房中点了灯正写奏折,忽地一个面目俊美的年轻人不经通报便闯了进来,笑眯眯的拱手道:“晚生柳晋,见过李大人。”
李窑一愣,心中虽疑,面上仍不动声色道:“你是何人?如何进来的?”
柳晋恭敬地道:“晚生是柳定国柳将军的堂弟,家兄是御史中丞柳颜,冒昧来见大人,万望勿怪。”
四喜抱着枪坐在河边,半仰着头望着漫天星月,心底有些不自在。
季啸并没有对他言明,不过他隐约能猜到季啸、柳定国……以及柳晋,这些人,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此番季啸让他带了队中人出来,要干的“私扣监军”一事,便是杀头的大案!
威远军中有文官监军和太监监军,文官监军柳定国可以家国大义说服,而这太监监军监察御史李窑,却是赵官家太子时期的近人,几十年来深受官家亲信,有直接上达天听的通报之权;季啸让他领兵来协助柳晋,务必要将其拖外在两个月,使其九月和十月期间不能对威远军施加监控,如此大胆行事,真是闻所未闻!每每思及,四喜便忍不住一身冷汗,对于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实不敢深想。
轻开边衅,罪同误国!
而他们要做的,绝对远远不是轻开边衅这般简单!
“队正。”
四喜回头一看,是李十三。
李十三走到四喜旁边坐下,捡了颗石子往水中一扔,口中道:“咱们绑的那些人,是监察大人的近卫。”
四喜看着水面,沉默了一阵后缓缓地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