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冬沉叫年却升坐在那里木然地不讲话,心中兵荒马乱,有些笨拙地去主动抱他,在他耳边颤声道:“我……我那是近乎昏迷,根本不知道那是你,我父母何时带我回去我也全然不知。醒来之后,师妹说我昏迷了三日,问起谁救了我,他们全都闭口不提……但是……但是我一直耿耿于怀得很。自那以后我特别怕水,但每次去年家,我都要去鲤鱼池转转,希望能碰见什么人让我感觉是他救了我,可我不知…那个人就是你。”
年却升仍一句话都不讲,万分纠结地听姜冬沉陈述,伸手回拥他,始终默默。
纠结什么,年却升自己也不清楚,可就是一句话都讲不出来,无能为力地听姜冬沉在他耳边讲了许多让他心疼无比的话,一丝一毫的反应都无从表达。
“阿升,自从十三岁落水之后,我一度孤僻而自闭,不愿与任何陌生人有过多交流,我生怕落难时被别人无动于衷的围观。但那日遇见你我极愿意相信你,就是发自内心的相信,连我自己都讶然得很,现在想来,我真是……太迟钝了……或许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就该想到那是你的,我……”
“哥哥。” 年却升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片刻,拍拍姜冬沉柔声安慰道,“别这样想,我庆幸得很,幸好哥哥不知道那是我,要不哥哥对我,就没有现在这样纯粹了,那样可不自在得很,对不对?所以哥哥,万不要把我当做救命恩人。”
姜冬沉直起身来,望着年却升的眼睛道:“阿升,在枕梦山你问我有没有想过我们十三岁就认识了,是指的这件事吗?”
“这倒不是,你方才不说我或许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当年救了谁。我说的是,书志楼,就是年家和姜家交界处的那个,那时候我在书志楼关禁闭,若不是哥哥每日送来半块糖糕和酥饼,我可能也会死在那里。”年却升隐瞒了许多痛苦细节,叙述一二,又安慰道,“所以哥哥不能只觉得是我救了你呀,我的命,也是你来救的。”
姜冬沉闻言却沉默了,死死抓住年却升的手,半晌,才哑声道:“可是……可是书志楼,后来被人烧了……除夕夜,火光升得那么高,我在我家瞧着都担心得很……”姜冬沉微一闭眼,喃喃道,“你……当时你伤到什么地方没有?”
年却升笑笑,捂住姜冬沉的手道:“哥哥,别怕,那楼是我烧的。”
“你烧的?”姜冬沉惊讶道。
“我总不能被他们扔在一个破楼里十几天不问死活,还好声好气地在那里认命窝着。”
“那后来?”
“后来的事……”年却升叹了口气,还是决定不瞒着他,“哥哥可否记得黑房子?”
姜冬沉更加吃惊,失声道:“黑房子?你被关在那里?”
年却升很不愿让姜冬沉知道这些,但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年却升要面子,或许不要面子他可以少吃很多苦,但他不愿。
这些事他并不愿提,他不喜欢把自己最无能为力的样子给别人看,何况这是姜冬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