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却升去摸姜冬沉的手,仿佛想从他那里汲取一点力量加以慰藉。姜冬沉忽然想起原城那个夜晚,年却升缩在角落里蜷着身子,一只手死死抓着被角,小声地唤他哥哥。此刻年却升好像又回到了那样的晚上,迷茫又无助,像只落入陷阱的小动物,苦苦挣扎着寻求救赎。
除了抱紧他,别无他法。
年却升这时轻声开口:“哥哥平常似乎并没有失过眠,今晚为何会睡不着?”
姜冬沉稍作思索,坦诚道:“其实就是因为你没有在我身边黏着,有一点不习惯。”
并不是一点,而是非常,非常非常。姜冬沉早就已经习惯了年却升在自己身边蹭来蹭去,习惯了只躺在一张床的左半边,在夜里被冷不防抱住,习惯了一睁眼看见一张安静睡颜,所有的锋芒都已敛去,那是姜冬沉一个人眼里的年却升,没有半点坚硬的保护色,处处都简单柔软,给人无比安心的力量。
年却升紧紧握着姜冬沉的手,认真道:“哥哥,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没有别人会愿意被我黏着的,哥哥你不要烦我。没有我你还有许多可以放心去爱的人,可我若是没有你啊,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姜冬沉点点年却升的嘴,责怪道:“这种话,不许说。”
年却升忽然语气一转,委屈道:“哥哥,我……想回家。我在这儿离年家这样近,实在心烦得很。”
姜冬沉叹了口气,温下声来:“烦什么?”
“我以为我能永远摆脱年家,可我还是没有,在那种地方待了十七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我实在受够了,可是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明明没对我尽过半分养育之恩,还要我去还,用我的天赋,用我的灵力,去弥补他们在外面咎由自取犯下的错误。哥哥,凭什么。”
姜冬沉沉默片刻,小声道:“所以,他们还是想让你去镇守白月祠堂,镇一辈子?”
“我看是的。那样想赶我走的人是他们,死乞白赖叫我留下来的人也是他们。可我不想待在年家,我觉得跟着你很好,所以我不想回去。”
姜冬沉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等你娶妻生子,也要跟着我?”
“谁要娶妻生子。”年却升喃喃,良久,转过头望向姜冬沉的眼,“哥哥,你是这样希望的?”
瞧他神色不对,姜冬沉慌忙移开目光,嗫嚅道:“我什么都没说。”
年却升却笑了,亮了亮小虎牙道:“那就好,差点以为年小夫人不想嫁给我了。”
姜冬沉闻言转过身去,肩也不给年却升靠了,闷闷道:“睡觉。我今天晚上真是白安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