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讽刺。
宴会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一片喧然哗闹,无人注意年却升在做什么,只有坐在他身边的年却清看得清清楚楚,年却升一句话也不讲,也不进饭菜,只是一杯又一杯地饮着面前的酒。双目不知望向何处,飘飘乎地出着神。
年却升皱皱眉:“兄长?”
年却升如未听见一般,顾自饮酒,不知不觉,又一杯见了底。于是他便把那空酒杯死死攥在手里,极其用力,攥紧的拳都在颤抖,片刻,酒杯咔嚓一声四分五裂,可年却升仍未松手,紧握着破碎的瓷片,任其割破自己的手,任鲜血下落,似乎未感到丝毫的疼痛。
年却清讶然,碰碰尉迟宿道:“阿宿,我们把他扶出去吧?你看他这样子,弄不好一会把桌子都得掀了。”
尉迟宿点头答好,和年却清一起去扶他,可年却升一手挡开,冷声道:“别碰我。”
年却清料到如此,叹口气,转向一个家仆道:“去姜家通知姜冬沉过来接人,年却升醉了。”
听见这个名字,年却升紧绷的身体放松半分,手中的碎片掉在地上。良久,他站起身来,轻声道:“我自己走。”
年却清有些不放心,还是拉着尉迟宿跟了出去。姜家离年家毕竟很近,不到半柱香姜冬沉便赶过来,年却升醉虽醉,脚步却不晃,瞧见姜冬沉过来,立马上前将他抱在怀里,在他耳边喃喃道:“哥哥。”
年却清在身后早已是目瞪口呆。
年却清虽与年却升关系并不太好,但他最起码知道,年却升最讨厌与人有过多的身体接触。一向说话先冷笑,半分桀骜不驯,半分狂放不羁。却不知道年却升竟有这样的一面,毫无防备地去拥抱别人,语气中没有半分平日里刀枪不入的影子,分明是在寻求保护,有点可怜兮兮的意味。年却清不知道说些什么,随口扯出一句:“手……姜冬沉,他的手,回头你给他上一下药。”
姜冬沉扶住年却升,这时年却升在他耳边喃喃几句,姜冬沉向年却清道:“你家家宴可否容他缺席?他要我带他走,劳烦你向年宗主转告。”
年却升在不在自然无人问津,年却清却鬼使神差地想要问一句:“如果他不能走会怎样?”
姜冬沉将年却升轻轻背起来,望向年却清,神色温和有礼,语气却不容置喙:“那我只好日后再来向年宗主赔罪了。”
回到姜家,姜冬沉将年却升放在床上,转身去取药箱,这时年却升已迷迷糊糊说了半天醉话,有些听得模模糊糊,有些则全然不知所云,大抵就是那几句:“哥哥,回家。”
喝醉的年却升格外乖巧,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伸手顺从地让姜冬沉为他包扎伤口,姜冬沉边上药边无奈地心疼道:“为什么喝这么多酒,还把自己弄伤了?”
年却升坦诚无比,有问必答:“因为我不想在那里,我不喜欢。”